现在资助名单上的幸存者有一个算一个,在许暮洲这里都算得上是有嫌疑,何况加上那个“凶手不止一个人”的猜想,剩下的几个人里不定都在这场凶杀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人只要有欲望就会有破绽,欲盖弥彰本身也是一种真相。许暮洲不太想冒险,但是却也不想放过可能会出现的线索。
心念电转间,许暮洲点了点头。
“可以。”许暮洲掏出手机调出张悦的对话框,头也不抬地说:“我给你安排。”
张悦那姑娘谨慎又细致,办事非常靠谱。许暮洲简洁明了地向她传达了“盯好,录像,重点注意齐远”的三个针对重点,然后头也不抬地吩咐齐远:“走廊右拐进门最里间,找张警官。”
“多谢。”齐远微微颔首示意,然后转身循着许暮洲指引的方向走去。
许暮洲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打量了一会儿,对方神态自若,步履从容,怎么看都是非常坦荡的模样。
“……许哥,你看什么呢?”
许暮洲回过神,发现沈双正从楼上下来,他站在楼梯中段,整个人趴在扶手上,正探长了身子在他眼前挥手。
“看见了。”许暮洲用纸卷敲了一下他手腕:“什么事?”
“史蒂芬·郎奇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沈双说:“还有那辆车的行踪,交警队那边也来了消息,现在找到了部分行踪信息,录像传过来了就在楼上——你要先听哪个?”
许暮洲大喜过望,三步并两步地跨上楼梯,一把搂着沈双的肩膀将人揪起来就往楼上走。
“一个一个来。”许暮洲说:“那史蒂芬·郎奇是干啥的?”
沈双被他拽了个踉跄,手忙脚乱地站稳了,才说“是个心理学家。”
“嗯?”许暮洲奇怪地看着他,他本来以为能一下子资助这么多孩子,不是个富豪也应该是个什么特殊职业,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很有名——当然,是在他们行业里很有名。”沈双说:“老头要是活着,今年得七十六岁了。”
许暮洲敏锐地捕捉到重点:“死了?”
“去年死的。”沈双说:“是心脏病猝死,死得很突然。从齐远到傅思涵都是他资助过的孩子,年龄从大到小就是他资助的顺序……嗯,我打过电话,也就只有傅思涵的孤儿院对他还有点印象。当年资助傅思涵的时候,是老头亲自去挑的人,整个孤儿院十岁以下,六岁以上的孩子约莫有十来个,就只挑了一个孩子。”
“怎么挑的?”许暮洲说:“看眼缘?”
“说的就是这个。”沈双说:“听那孤儿院的老师说,当初那老头去的时候,是要所有十岁以下六岁以上的孩子,然后关起门来一个个进屋去测试,老师不让进门。反正大多数孩子出来的时候都脸色不好,哭得厉害,只有傅思涵没怎么样。当时具体测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傅思涵自己出来也没说。还是挺长时间之后,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跟老师画画的时候无意中说出来的。”
“她说,那老头给孩子放了一段录像。”沈双说:“从描述上来看……感觉是虐杀类的录像。”
第186章天黑请闭眼(二十四)
“……什么玩意?”许暮洲不可置信地问。
“那孩子还小,说不太清楚,只是描述了一下画面。”沈双说:“但应该大差不差,当时有挺多孩子做了噩梦的。”
许暮洲一句脏话眼瞅着到了嘴边,又顶着上颚硬生生咽了回去,噎得他话都说不出来。
“齐远是第一个,傅思涵是最后一个。”沈双说:“明面上只是资助,但是我总觉得不止如此,老头肯定跟孩子们有联系。”
“那是肯定的。”许暮洲说:“严岑之前说,他们有共同的‘父亲’,如果只是资助人的话大可不必叫得这样亲,而且——”
“而且什么?”沈双追问道。
“而且史蒂芬·郎奇挑选孩子的功利性太足了。”许暮洲说:“加上他的特殊职业限制,我总觉得他像是在搞什么事。”
要说他是想挑出这些孩子来给他们做心理疏导,许暮洲一万个不信,凭他对这几个人的了解来说,除了几个已经在社会的染缸里套了一层伪装的“大孩子”之外,从许康往下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鸟语花香的单纯孩子。
何况从结果上来看,史蒂芬·郎奇挑选的孩子们都太奇怪了,他给孩子们观看虐杀视频,并且从中挑选能够适应的孩子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如果说是要从“培养”的角度出发,那么挑选四岁以下的孩子其实更好,因为这个年龄的孩子们还没有形成对世界的认知观念和基本的道德观念,他们对于“生死”的认知不够深刻,其实更容易被影响。
但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其实已经很大了,孤儿院的孩子们应该比普通孩子更早熟一些,在这个年龄段,他们已经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从这个角度来看,史蒂芬·郎奇更像是在挑选本身就具有情绪缺失的孩子。
——等等。
许暮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张悦曾经告诉他,傅思涵其实是一个非常“自私”,且有虐杀倾向的孩子。她对于生命没有本能的敬畏之心,甚至可以称得上漠视生命,这绝不是什么健全的心理状况。
甚至不仅仅是傅思涵,还有死去的许康,从画作上来看,那是个精神极度疯狂且排斥社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