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的假期终于要到了,接待完最后一个来访者,她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想把这段时间的案例都好好梳理一下,再去找李老师聊一聊。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苏白也没走,支支吾吾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周然抬起眼皮,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啥事,快说吧,别憋坏了。”
“你是不是又要出国了?”她这样,真的很像离职。
周然惊讶地笑了,“开什么玩笑,现在国外疫情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出去送命?再说我爸都六十多了,我哪里也不去了。”
苏白松了口气,然后听到周然轻声说:“我现在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苏白心酸地看着她的背影,她正在缓缓地脱下自己的白大褂,露出自己里面搭的白色半袖,打理得十分漂亮的卷发披在身后,夕阳透过窗子给她的发丝边缘染上了一层暗黄色的光。
沉重、迟缓,完全没有了周然年少时的影子。
她也变了。
苏白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错了,林深是变了个人不假,但周然也在成长,她有自己的判断,是一名出色的心理咨询师,循序渐进地引导着来访者走出阴影,拥抱阳光。
这样一个人,却把自己留在了黑暗中。
周然拿起包,对着苏白笑着说:“一起?”
苏白脸色一变,尴尬地指了指外头的小刘,周然瞬间心领神会。
她说:“好。”
不咸不淡。
开车回家的路上,她意外地接到了之前做“心理体检”的男孩的电话。
男孩的声音绝望,“周大夫,安安吞了很多很多的安眠药,现在正在三院洗胃,我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周然没意识到自己突然踩了刹车,她茫然地看着前方的路,耳边是后方车辆的鸣笛声和司机的叫骂声。
吞药?怎么会?
她的判断失误了?
周然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回答:“联系警方和女方父母,快点。”
男孩沉默了一会,问:“你不来吗?”
周然心头一紧,是的,她不能去。
“抱歉……”她的喉头干哑,“我不能和你们在生活中产生过多交集,如果警方需要我配合调查,我才会出现。”
电话被挂断,周然握紧电话的手垂了下去。
又来了,那种无力感。
面对被黑暗吞噬的人的求助,只能无能为力地放弃的无助。
华灯初上,高高的路灯一排排亮起,周然的眼睛凝望着那些努力散发光芒的路灯,她犹豫再三,还是驱动了车子,去往三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