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李氏侍妾莉娘,心思毒辣,谋害嫡福晋及皇嗣,罪当,死,如今多事之秋,你自己了断为罢。李氏侧福晋,情有可原,但仍放任下人毒害嫡福晋,虽未主指,但仍犯纵容与养虎为患之罪,不允继续扶养大阿哥弘普,搬去乌阳院,任何人不得探望。&rdo;
言下之意,给了李氏一个活的身体,却拿走了她所有的灵魂,你是生是死,都没有人管了。
当佳柔探得机会,偷偷溜进乌阳院的时候,离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翠香已经被赐死,李氏入了这府里的冷宫,树倒猕猴散,自然是没人愿意跟她去伺候。但她不知道哪里来的神通,居然能让人送去雅婷苑一封字条,希望见佳柔一面。
她想来想去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见她。按理说最希望见的人应该是大阿哥弘普才对,但想起那日她绝望的眼神,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丝不忍。
她躲开了府里的侍卫,窜进了乌阳院的大门。这里一直是偏僻地,而且荒凉的要命,侍卫都不爱来这里巡逻,所以她一路小心,并未被发现。
推开正房的大门,哗啦啦掉下一堆房梁瓦块土,门后又扎根着几个偌大的黑蜘蛛,佚然是现代高危建筑的古代翻版。为难了一直养尊处优的李氏,不知怎么从这里生存。
李氏披头散发的坐在冷炕头上,素日鲜亮的衣服也经历了尘土的洗礼变的破旧不堪,只一礼拜的时间,身形消瘦了一大圈。目光呆滞的望着炕上腐烂的水果,听见门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ldo;来了,进来坐吧。&rdo;
&ldo;李额娘,你…&rdo;佳柔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些心疼,如果是大哥哥弘普在这里,一定会为了他额娘的情况声泪俱下。
&ldo;还叫什么李额娘,我这个侧福晋,早就名存实亡了。&rdo;李氏撩了撩鬓角散乱的头发,笑道:&ldo;我恨你额娘,我也恨你。&rdo;
佳柔缓缓抬头,诺诺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她是李氏这样一位侧福晋,以她争强好胜的性子,恐怕做的事会比李氏还决绝。但这等级分明的大清,嫡庶有别,又怎么说的清谁对谁错。
&ldo;我不想见到你,你应该也知道。但是我深知,若是今日来的是弘普,以他偏疼我的性格,绝对会闹到爷那里去,给他自己带来不便。我这个额娘已经给他丢脸了脸面,绝对不能临死再给他添乱。&rdo;
佳柔心里一颤,&ldo;李额娘,你说什么死…&rdo;
&ldo;我如今,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如痛痛快快的离开,娘亲她,还在奈何桥等我。&rdo;李氏眼里满是泪水,纵使佳柔曾经恨透了她,现在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了。
&ldo;你把这个,替我在合适的时间给爷。&rdo;李氏摊开紧握着的右手,里面放着一个已经破旧磨损的珠花簪子。佳柔小心翼翼的拿起来,瞧李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簪子,便知道这可能是对她很重要的信物。
&ldo;还有这封信,请格格给爷送去。我前半生做了许多坏事,临死了却突然想明白,什么宠爱,什么名分,入了黄土都是一场空…&rdo;
佳柔看着她扭曲的脸色,心里有些害怕,抖着手将簪子和信收起来,&ldo;我一定给阿玛,请…李额娘放心。&rdo;
李氏决然的看了一眼珠花簪子,目光呆滞了一瞬,忽然&ldo;砰&rdo;的一声,她一下子撞在了炕角尖上,脸上瞬间血泪纵横。
爷,妾身不悔今生遇到你,也从未后悔嫁给爷。是生是死,妾身都是你的人,这是妾身死也瞑目的缘由…唯一后悔的,是妾身不该太过珍惜你,却忘记了珍惜自己。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人间情爱最难说清。若你对我无情,何苦招惹我令我动情,玩弄感情,然后大义凛然的抛弃。
但我也算嫁给了心爱的人,只不过心爱之人并非良人罢了…
娘亲,弘皓,等我……
今年的雪下的特别大,白雪铺天盖地般洒落,屋顶覆盖了一层晶莹剔透的雪花,好似要隐瞒什么东西一般。
佳柔裹着狐皮褂子,内里穿着厚厚的冬装,搓着手踏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这狐皮说起来可十分不简单,是少清跟随弘历去郊外打猎的时候,专门给她弄来的。听闻他夜晚时刻守着狐狸洞,折腾了好大一阵子,才给她整来这珍贵的狐皮做大褂披风御寒。
翡翠整日笑话少清老是往府里跑,有时候还旷了宫里上书房的课来寻佳柔玩,以至于被宫里师傅责打手背,却还是笑嘻嘻的要她帮他上药。
翡翠说他准是喜欢她家格格,佳柔心里也明白,但一直记着自己生吃金鱼和尼姑的使命,所以一直对少清忽冷忽热,不愿意耽误他。
这会子康熙举办家宴,她在教养嬷嬷的训练之下,十分(一百分)认真(偷懒)的学习了许多格格训练教程,在胤禄十分(零分)满意的情况下,跟着额娘坐上了马车。
翡翠递了一个暖手炉过来,笑道:&ldo;格格用这个暖暖手吧,这天儿太冷了,别冻了手。&rdo;
佳柔接过来,见暖炉上雕刻细致,正面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女孩拿着糖葫芦的小人像,稀奇的笑道:&ldo;这是?&rdo;
翡翠捂嘴偷笑,&ldo;这是少清少爷昨儿个派人送来的,说今天进宫若是下了雪准会冷,怕格格挨冻先拿来候着,不下雪那自是更好。真是心疼格格细致入微了,偌大的府里怕连手炉都没有,生怕这府里亏待了他的妞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