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些简陋的小屋,专为来访的客人留出。”僧侣说,“它们不常使用,但我们经常打扫,保持其清洁干燥。”
“好,谢谢你。”
他们住的小屋在修道院东侧,面向绿洲的边缘。照马里奥僧侣所说,是紧邻着一座庞大的流沙湖。“这样我们可以抵御外来的入侵。”也能防止客人逃跑。李欧心想。僧侣带着他们穿过男孩们聚集的小块空地——每一个男孩都对他们抱以好奇和惊讶的目光——然后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从这里,你们可以看见寂静湖上银亮的波光,还有月亮爬上山丘时如霜一般的冷漠。一如这无情的沙海。”僧侣指点着说。
“我们每天晚上都能看见一模一样的景色。”罗茜说。
“如果你能看见这片流沙湖的眼睛。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流沙湖曾经吞噬了很多生命?”李欧问。
僧侣哀叹一声。“很多很多。也包括我的朋友。”他伸出手无助地比划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进。“我很痛苦,但是现在我将这视作诸神对我们的考验,生命中必经的磨难。在死亡里我得到了不可言说的体验。使得我更珍惜眼前的生命。这正是我们为何会收留你们的原因。”然后呢?还有别的什么吗?将死亡视作馈赠,李欧很难表示认同。“它让我意识到,剑术,乃至魔法的真谛,它们都不应该只是用来夺去他人的生命的工具。”他转过头来看着李欧,“我很疑惑,作为白魔鬼的你们,是否明白这一点。”
他不用品尝死亡滋味就已明白了这一点。“我同样不解,既然如果珍惜生命,为何还要训练出如布兰迪克这样的武士。而你们……”李欧说,“你们的身上同样蕴含神秘的能量。同样危险。”
“是这世道。”僧侣说,“有太多的时候,唯有杀戮方能拯救生命。”
李欧认同地点了点头。尽管这看似矛盾却是**裸地现实。
“我很庆幸我们达成了共识。”马里奥僧侣话里有话,仿佛夹带某种意义不明的训诫,就像他们是他的学生。
路拐了个弯,那些小屋就在前方。僧侣说它们很简陋,确实如此,看上去就像石头蜂房,又矮又圆,只开了个仿佛牢房般的狭小方窗。李欧进去时得弯腰才能避免脑袋撞到门梁。里面是夯实的黄沙地面,干草床铺,保暖用的兽皮和毯子,一盏灯,一盆水,一壶苹果酒,一些面包和奶酪,还有两只低矮的椅子。
“希望你们满意。”马里奥僧侣说。
“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已经足够好了。”李欧说,“我们没法要求更多了。”
但是一间石屋的空间还是太小,容不下他们所有人。于是僧侣为他们安排住房。男人们八人一个房间,女人们则享受某种照顾,她们三人一个房间。“出了门往右走,靠近那片灌木林的那栋石屋就是浴室。”马里奥僧侣特意指出,“但是那里只有一间,小姐们最好找些绅士……但是请别在绿洲里洗澡,你们也不想明天的早餐里有虱子吧?”
“等等。我要跟李欧住在一起。”罗茜说,“我是说,领头的炼金术士。”
“你和他在别处怎样,那是你们白魔鬼之间的事。”马里奥僧侣说,“但在寂静圣所,男人和女人不能睡在同一屋檐下,除非他们结婚。”
“我们是他的护卫,追士小姐翻译了她的话。
马里奥僧侣摇了摇头。“那也不行,你们在这里很安全,没人会伤害你们。我可以以诸神之名发誓。”
“恐怕得令你失望了,”罗茜忽然说,“我是他的女朋友。”
马里奥僧侣单独为他们准备了一个房间,最后扔下灯轻蔑地离去。
“为什么要那么说?”
“难道我不是吗?”罗茜斜起了眼睛。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李欧说,“只是……”
“陆月舞的缘故?”她说,“放心,两个废物能干出些什么事来,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你忘记了吗?”
他怎么能忘记。他们的身体里积累了太多的毒素,药剂的副作用仿佛白蚁蛀蚀着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变得虚弱且濒临崩溃。而为了赶上这一段路,他们又不得不服下更多的刺激性药物来激发潜力。他们是在饮鸩止渴。
“我只想跟你……死在一起。”罗茜在干草铺成的床上坐了下来。
李欧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心情,心中五味杂陈。“我们怎么会死?呆在这里好好养伤吧。”
“但是这里并不欢迎我们的到来。”
“会的。”李欧向她保证。
“我不相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