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订婚刚过半年,宫里太后好好的身子骨没熬过一场风寒去了,只能延后婚期守一年国孝。待到出了孝,李贵妃家的三皇子偏偏造反失败,被贬为庶人。
李家一时门可罗雀,沈侦是何等精明人,当即便想退婚,奈何又不想背这落井下石的名声。一直拖着,到了沈清柔十七,李兰亭却出了状况,一场伤风转为疟疾,年纪轻轻便去了。
二房松一口气,陪上一个女儿事小,上了被皇帝厌弃的三皇子舅家这条船,这前途富贵也就到头了。
沈侦见风使舵,背信忘义,叫李家记恨上,外人也多少知道两家之间的官司。为了躲这两尊瘟神,沈清柔拖到十九还没嫁出去。
孟玉拆想起前事,看了沈清柔一眼。大概对自己的婚事已经有了几分把握,沈清柔穿梭在姐妹之间,笑的开怀。
沈清兰坐在沈清柔身边,听她炫耀,“……前儿我跟娘去拜访李夫人,他家的院子跟咱们家一样大。李夫人瞧着像是菩萨一般模样,给我的那只金镯子还是贵妃娘娘赏下来的。李夫人也喜欢我,叫我多去她家里玩。”
沈清兰皮笑肉不笑,“既然李夫人这般喜欢妹妹,下次出门便把姐妹们都邀上,人多热闹,想必李夫人也欢喜。”
带一个比自己身份更好的竞争对象去正在议亲的人家,当她傻吗?沈清柔微微一笑,观赏手腕上的金镯子,“自然不能忘了姐妹们,有机会一定带大家去拜访李夫人。”
那镯子通体金黄,一指宽,边沿内扣,镶嵌着红宝石,璀璨夺目。孟玉拆多看了几眼,听到耳边低低的声音,“嘚瑟什么呀,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是成了就能得意到最后?没听过盛极必衰?哼。”
回过头去,原来是沈清丽。说来奇怪,沈清丽是三房的庶女,要有摩擦,也该跟沈清芸互别苗头,偏偏她处处跟沈清柔过不去。
不过细想想也能明了,这两位的身份在府里不相上下,沈清柔却处处比她风光,还时时挤兑沈清丽,不对付也难免。
月亮浸夜爬上墙头,孟玉拆扶着白露的手,由立春打着灯笼照路,回西院。
后面跟着几个媳妇婆子,白露扶着姑娘手臂,笑道:“下午我过来的时候,看到芙蕖姐姐送一个小厮出门。仔细一瞧,原来是上次孟妈妈送冬衣的那个,叫什么楚铮的。”
孟玉拆有些上心了,芙蕖是沈清兰的大丫头,赵楚铮跟沈清兰仿佛很熟悉,一道也没什么。不过她还是多问了一句,“去哪里?”
“二门上的婆子说他去济远寺有事,倒是稀奇,这些天我时常看到他跑腿呢。”白露这样回答道。
本来一个小厮,不该她这样姑娘身边的大丫头去关注,不过跟楚铮略熟些,也见过他被欺负。听到名字不由自主竖起耳朵。
“还是去年冬日,大姑娘突然便器重这么个人了,好些人不服气,底下叫他做东做西的,安排一大堆的活给他。那也是个傻的,既然得大姑娘看重,怎么不给大姑娘说呢。”
立春这时插嘴道:“再看重,自己不会解决这些拈酸掐尖的,叫主子做主,做的来吗?”
可孟玉拆却觉得赵楚铮是不想跟沈清兰牵连过密,毕竟她见识过他雷庭手段。随即又想到他去济源寺,联想起上次悟智大师给沈清兰的批语,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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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心腹
这是赵楚铮第二次来济远寺,向门外的小沙弥说明了来意,亮了安国公府的名头,被领着往里走。
济远寺已有百年历史,话说当时齐高宗逐鹿天下,在一个叫济远的地方,被最强劲的对手逼到绝路上。大雨磅礴,手下人为护他突出重围全军覆没。
天地黑茫茫,在一片芦苇丛中他精疲力尽,只能束手就擒,等待死亡的到来。却是峰回路转,得一个和尚搭救,引开敌军,苟且下一口气。
待齐高宗夺得天下,感念此恩,建了济远寺发扬佛法。佛教由此昌盛上百年,为大齐人最为信奉的宗教。
然而好景不长,传到如今的永嘉帝,追求长生不老,网络天下名道炼丹。并在顺天府修建了香火旺盛的玉皇庙,供奉三清四御。
可以想见的,再过个几十年,道教将会取代佛教成为大齐第一宗教。幸而佛门里出了个得道高僧悟智大师,为勋贵名门所侧目。
顺天府富贵人家夫人太太们还更信佛教些,悟智望着苍翠的山川,身影单薄,小和尚恭敬的合手下拜,“师叔,安国公府来人求见,说是大少爷身边的。”
悟智几步跨下台矶,走到园中小亭,叫人请进来。赵楚铮拿出信,“大小姐吩咐亲手交给大师,大师看过自然明白缘由。”
悟智接过信放在桌上,倒了一杯茶,这才仔细打量赵楚铮,半晌‘咦’了一声。赵楚铮眉梢微动,蘸着夜色的瞳孔愈深。
“小施主是国公府家生子?”悟智猜测了一句。
“不是。”声音刻板,没有交谈的欲望。
既然他不过多透露,悟智也不追问,笑眯眯道:“我观小施主面相极贵,实乃登天造极,只是命运多波折,无物是非多。小施主往后切记,万事开一面,悬崖有回转。”
赵楚铮听了这话,心头巨震,脸上却不动声色,扯了扯嘴皮,“大师知道什么?”
“不知道什么,只是小施主首尾富贵,这一两年过去,拨云见月指日可待。锦绣前程可期。”悟智仿佛没意识到自己轻飘飘揭了人家的短,笑呵呵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