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很好。他怎样,她都觉得好。两面之缘而已,已经喜欢极了。
那么好的开端,本该是少见的良缘,可后来呢?
后来她都做了些什么?
原来陆家根本看不上沈家,提亲之前,他与家族斡旋,必然煞费苦心。
可她不知道,与沈家一样的没有自知之明。
那样一个傲气到了骨子里的人,一忍再忍,不知受了多少窝囊气——想想就心酸、心疼。
她世故、虚荣,因为亲友的怂恿,对未来的期许从教书变成了万人仰视的贵妇。亦是清楚,他喜欢自己,胜过自己喜欢他。
世故而不够敏锐,虚荣而无耐心,使得她做了那么多蠢事,说了那么多蠢话。
那期间,他看着她的时候,眸子不再有那种迫人的动人的光彩。这让她心惊,让她愈发害怕失去,愈发没了方寸。
他受不了了。
分道扬镳。
切切实实地恨过他,很多天以泪洗面——如今想来是可笑至极,却是实情。
恨意敌不过岁月消逝,敌不过对他的情意,所以,她选择等待、先一步低头,请外祖父帮忙,来到书院。
一度忐忑,怕他如何也不肯答应。
可他没有,见都没见她,便爽快应下。那时就隐隐感觉到,再不能赢得他如初的爱恋——如果他仍在意,起码要问她为何食言,明明说好了,恩断义绝,在那时就给彼此一个台阶。
他是不在意她了,但不意味着见到她能平静,看到她,便会想起那些险些折弯他一身傲骨的过往,所以不耐烦,所以言辞决绝冷酷。
明白了,都明白了。
沈清梧失魂落魄地回到书院,遵循着直觉,去了听雪阁。没想到,在厅堂门外遇见了外祖父。
张阁老看着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外孙女,关切地说:“先去歇息,我找陆先生有要事。”
沈清梧语声沙哑:“为了科考舞弊?”
张阁老神色一滞,并没料到她已知情。
沈清梧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
小厮出来传话:“先生请阁老进去说话,请沈先生回住处歇息。”
沈清梧权当没听到,径自举步进门。
张阁老黯然一叹。
陆休意态闲散地坐在三围罗汉床上,望着沈清梧,扬了扬下巴,“你外祖父来找我,说不了什么好事,你要听?”
沈清梧语声轻而坚决:“要听。”
陆休再次问道:“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