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只想专心教导颜颜、阿初,两个孩子依赖他,他亦不能没有他们装点岁月。
家族对他的选择很是赞同,祖父说多沉淀几年,再好不过,但书院一些事情,也要兼顾起来,先打下一些根基。
有事没事的,他便来书院看看。与沈清梧结缘之后,两人偶尔会在书院相见。
相约在荷花湖畔,只有那一次。
因着沈家要他入仕他不肯答应,提亲的事陷入僵局,她心情特别不好,无心赏看美景,只哀伤地看着他,“这样下去,怎么成?”
他说:“你也与他们的心思相同。”不是询问,看出来了。
她委婉的道:“长辈们也是好意,男子该有鸿鹄之志,尤其你这样的人。”
他有些失落,也没掩饰,“看起来,你并不了解陆家,更不是真的识得我。”
“那你是怎样的人?”她说,“甘愿一生做闲云野鹤,得个桃李满天下的美名么?位极人臣之后,也会得到那个美名。”
他忽然间就不想说话了,沉默了一阵子,与她交了底:“你要嫁的是陆休,还是为你谋取荣华富贵的陆休?”尽量说得委婉,还是带着刺儿。
她被那些刺儿刺伤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建功立业、成家立业,本就是男子本分,你怎么还咄咄逼人起来了?”
他只是问她:“第二次相见,我便与你说过,来日要到书院做教书先生,对不对?”
她哽住。
他心里五味杂陈,凝着她,说:“你看中的是昔年状元郎,不是我。”
她下意识地摇头否认。
而他,只能由衷地说:“抱歉。”
她没有认清陆家与他,他又何尝认清了她?
首辅的外孙女、沈大学士的女儿,才华美貌名动京城,想要夫贵妻荣、无尽风光,是多正常的事。陆家是庙堂士林之中比较独特的存在,并不能满足她对前程的期许。
他早该掰开了揉碎了与她说,早该与她,擦肩而过。
有的感情再纯粹不过,非彼此不可,只要相守便安然。
有的感情是陆休与沈清梧,有计较,很世俗。他能为她付出的有限,她亦不能为了他甘于清静时光。
而且,她是骄傲的,或许坚信自己能够改变他——“为了我,也不可以?”她这样问他。
那一刻他确定,彼此是一场很美亦很俗的误会。他没犹豫,“不可以。”
她恼了,“那要怎样?我要死要活地嫁给你?要我付出的比你多?”
“你付出了什么?嗯?”他也有了火气,“这其中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多么可笑,对着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他们斤斤计较,俗得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