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真叹声蹙眉,却也无所回应。
拓跋焘兀自摇了摇头,似是妥协一般道:“回去歇两日,不必进宫了。过两天随我去长川罢,散散心也好。”
他说罢站起来,又看了刘义真一眼,无奈道:“回吧。”
刘义真见他消失在珠帘之后,又看了一眼外面天色,这七月中旬有了凉意,厚厚的云层里蓄满了雨水。
他一路走回去,这场雨也没落下来。到了官舍时天色微黯,他点了一盏灯。
屋子里有股久未有人居住的淡淡霉味,他遂推开窗,任由凉风灌进来。
桌子上落了些灰,他去后院拿了抹布浸湿,回来将桌椅板凳擦净。
床上的被褥一股子的灰尘味道,他翻了柜子,想找一床新的,却一无所获。
倒是柜子里还有红枝上次雨天时换下来的一身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安静地摆放在柜子里。
他伸手刚刚触及那衣物,却又倏地停住,合上了柜门。
他熄了灯,躺在满是灰尘味道的床铺之上,却是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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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他正打算煮些清粥,却听得有人敲门。
走到前院,打开门来,却见崔浩一脸愁色地站在门外,焦急地同他说道:“谨师傅,也不知昨天是谁告诉老太太说红枝过世了,结果现在她却不愿进食,在下实在怕老母出事,你……能否帮着去劝劝?”
刘义真微微怔忪,略犹疑,便应了下来,随崔浩往府里去。
刚进里屋,就看到崔浩老母面色凝重地坐在一个小牌位前,口中念念有词。
刘义真也不过喊了她一声“崔老太太”,她一见是刘义真,立时老泪纵痕。
“红枝这个熊孩子啊!前些日子还活蹦乱跳的,如今……”崔浩老母想着自己已是白发苍苍,却还要看着这黑发后辈早一步先走,念至此便内心悲恸,无语凝噎。
她走到一旁的鱼缸前,抹了一把老泪,叹声道:“这两尾锦鲤如今还活得好好的,红枝这倒霉孩子却不在了……她总笑得那样开心,每天都活得没心没肺,如今却成了一把枯骨……”崔浩老母哽咽了两声,一行浊泪又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崔浩竟也蹙眉抿了抿唇,一脸悲色。
他伸手拍了拍刘义真后背,轻声道:“帮我劝劝罢。”
刘义真走过去,扶着崔浩老母坐下,又蹲下身,强扯出一个笑意来,道:“老夫人,红枝说不定没有死。或许有一天,她就回来了。”
崔浩老母叹声道:“不必如此劝我,老身一把年纪,却未恐风烛奄及。想来于这人世间活得已是够久,早就无惧离去了。你们尚年轻,不知这世上何事最哀恸。老身有分寸,只如今看着黑发人先走,心中难得郁结。世事无常,谨师傅也当节哀,要活得更好才可告慰红枝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