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屋内传来男声。
“有、有一群……”那家仆颤抖着,连话都说不利索。
“无事,是我来了!”贺内干带着大批的军士浩浩荡荡从正门闯入,并不是所有的世家都有那份能在乱世里和乱军对抗的能力。
帘子内的人听见这一声粗犷且十分生硬的汉话,眉头皱起来。
崔岷放下手中的笔,自己起身,让随侍在一旁的小童将垂下来的竹帘卷上去。
竹帘缓缓卷上去,崔岷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都是一群杀气腾腾的鲜卑人士。领头的哪一个更是褐发碧眼,端得一副胡儿模样。
这幅模样在汉人看来十分丑陋不堪。
崔岷厌恶的蹙了眉,转首过去不想和这些鲜卑人直接说话,他招过来一个小童,让小童代为转话。
“哟,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呐,大舅子!”贺内干瞧着他这架势,从心底里就厌烦起来。
“和自家人说话,来个奴婢传话,崔家就是这样的?”
“休得胡言乱语!”崔岷哪里容忍的了一个鲜卑人来和自己家攀亲?他原先也没有认出那个胡人是谁,方才那人开口一个大舅子让他想起什么。
“鄙人并无女弟。”崔岷冷冰冰的答道。
“罢了,我今日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和你认亲的。”贺内干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我等奉大将军之命,迎回太原王世子。还请郎君勿要阻拦。”
站在廊上的崔岷阴沉着脸色,他一抬眼,院子里的军士甚至已经有人将手扶上来环首刀的刀柄,鲜卑军士有多不讲道理,曾经在洛阳定居过的崔家也清楚。
当年灵太后当政的时候,因为多度侵犯到鲜卑士兵的利益,鲜卑士兵们直接就找到了那个汉人士族家里,将父子三人活活烧死,最后认尸的时候还是凭靠着发髻上的发簪来辨认。事后灵太后也未曾将此事认真处置过,杀人的那些军士也未曾受过责罚,此事便不了了之。
当初还未曾乱起来的时候便是如此模样,如今天下大乱,还能指望这些只晓得杀戮的鲜卑人会懂的半点礼义廉耻?
“……”崔岷脸色变了又变,“此地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出去!”
“将太原王世子请出来,我们立即离去!”贺内干喝道。
此时已经有鲜卑军士手扶在环首刀刀柄上,缓缓将刀身拔出,金属的磨砺之声,听得人不禁浑身发寒。
崔岷气的广袖下的手颤抖不已。但是此时不宜和这些人撕破脸。
“……”他看了一眼旁边服侍的小童,小童会意将竹帘放下,挡去外界的视线。
帘子内那抹身影向远处移开去。
“哎?这是要做甚!”连宽望见大为不解,“难道还想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跑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