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忙问:&ldo;请问姐姐,我们这是去哪里?好像安何公主的园子在南边。&rdo;
&ldo;不瞒大爷,并非是公主召您过去,是我家七爷非要见您,公主便答应了他。&rdo;
&ldo;七爷在哪里?&rdo;
&ldo;静思园&rdo;
宏听后不敢再问,只随二人往前走,越走越是僻静,荒凉。终於二人在一处院门前停下,门口有四名卫士把守,卫士见那两名女子,连忙将门开了。女子对宏又道:
&ldo;司徒大爷自己进去吧,七爷就在里面等你。我们在这里候着。&rdo;
司徒宏见四处荒凉寂静,众人又如此诡秘,虽心里害怕,但想或许真的能见到沈然。宏进门,院内荒糙丛生,只有一间破败茅屋,却并不见有人。司徒宏走进茅屋,推门而入,一股浊气扑面而来,房内似无窗户,更无灯盏,漆黑一团。
司徒宏正四下寻找,就听有人笑道:&ldo;母亲果然让你来了。&rdo;
宏闻声望去,才看见沈然倚着土墙坐在一角落,他蓬头垢面,衣袍污秽,却面色和悦,笑得自然。
&ldo;这几日可让我心焦,总想无论如何也要见你一面,这到底是因何缘故?&rdo;
沈然依旧笑着,道:&ldo;贤弟心里果然有我,看来不枉哥哥疼你一回。&rdo;
司徒宏见他落到这等地步还有心说笑,瞪他一眼,只又问:&ldo;不是因为你我之事?&rdo;
&ldo;你怕了?&rdo;
&ldo;若真为那事,我这就去找公主,便说是我司徒宏轻薄在先,想公主、将军也不至於将我杀了。&ldo;
沈然望住宏片刻,收了笑容,低头不语。
司徒宏向四处打量,又道:&ldo;你一向娇生惯养,怎能受得这等苦,且让他们消气,让你出来是要紧。&ldo;
&ldo;哼!我又不是没住过这等地方,怕是比这里还不如。&rdo;见宏一脸疑惑,沈然又说:
&ldo;我十三岁上有个长我十岁的侍卫与我鬼混,却没想被人窥到,我恐父亲杀他,执意袒护他,却没想到那人为保性命,对父亲说是我施以y威于他,他逼不得已,不敢不从。那时还在京城,我曾被关在这等地方有半年之久。&ldo;司徒宏听着暗暗吃惊,他道:&ldo;我还以为你贵为王孙,无人敢管。&rdo;
沈然笑着说:&ldo;自然是母亲为安和公主,父亲也不能将我怎样。但自那以后父亲极少见我,一次偶然,我听他对人讲今生最不愿提及之人便是我,口气蔑视之极。心寒之下,我更是放荡不羁,为所欲为。&ldo;沈然微扬剑眉,又道:&ldo;此次母亲传来圣上口御,要将昭慧公主赐婚于我。我若不依,便是违抗圣命,满门抄斩。&ldo;司徒宏愕然,想了半天,才回答:&ldo;那你只有答应下来。&rdo;
沈然听着蔑视宏,道:&ldo;不要说我好龙阳,即便没有这回事,娶个公主回来也是拖累。更何况我沈然不想做的,任谁也别想强逼于我。&ldo;&ldo;可总不能眼见沈家满门抄斩!&rdo;
&ldo;这话你还相信!如今沈家兵权在握,又对朝廷忠心耿耿,皇上与沈家结好还来不及。只是这次如果我不答应,他们便要将我放逐边塞,地方由我来选,或者去西边我大哥沈冲那里,或者东边容锦我叔父处。我找你来……是想问你……看哪里最好?&ldo;司徒宏凝视沈然,道:&ldo;你不是最恨讲话言不由衷、躲躲闪闪,怎么竟也如此?&rdo;
沈然愧色一笑,回答:&ldo;我有意与你同去吕朋,却不知该与不该。你我交往颇浅,又有先前积怨,你心中再放不下那张树,哼,更不要说吕朋如今战火纷飞,我又非能征善战之人……&ldo;
宏静静聆听,见沈然不再讲,宏抬头正色道:&ldo;你既问我,我也不瞒你。此时此刻我确实 愿与你同往吕朋。你我本无多大怨恨,我只当是不打不相识。张澍青……我虽对他难以释怀,却也只能顺应天命。再如从前那般苦苦思念,便是作茧自缚。
但你我确实交往破浅,我对你居高狂傲之气也颇为生厌。今后事事难料,将来会有何种心思,恐怕我自己也无从知晓。&ldo;宏停顿片刻又说:&ldo;我记得当初与张澍青曾立下血誓,到后来才明白不过是自欺欺人,你我又何必重蹈复辄,讲那无用废话,行那无用之举。&ldo;
沈然听罢,闭住双目,将头靠住墙角不言不语。司徒宏见沈然一张俊气面容上竟是污迹,双唇干裂,似几日前憔悴了许多,心中似隐隐作痛。宏不禁伸手上前爱抚,却沈然猛地睁开双眼,静静说道:&ldo;我们同去吕朋。&rdo;
四十四、明月
夕阳斜辉映山而落,晚霞渐渐收敛。司徒宏、沈然、孙业等人离开鲁封城已百十余里,一路宏与孙业闲聊,孙业私下对宏说道:&ldo;这将军家怎么这般古怪,突然要七公子随我们出征,却不封他官职,连随行的也只有一个护卫,这般寒酸,其中必有缘故。&ldo;
司徒宏只得随声附和,又道:&ldo;无论是何缘故,这一路上我与他同住,多照应些就是了。&ldo;
孙业听着点头。
自出了沈府,沈然几乎无话。二十日前,沈然执意要随司徒宏、孙业同赴吕朋,起初安和公主决意不允,却沈方远虽很惊讶,但欣然应允。当时情景,沈然记得清楚,父亲竟是十几年来头次正视自己。此时秋风萧瑟,沈然举头望天,月波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