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愤怒的咆哮让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良久之后,他才将手抚上我的脸,幽幽一叹:&ldo;你哭了,望。&rdo;
我心里一颤,用力地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ldo;你看错了。&rdo;我就是再痛楚,也不会留下一滴泪水。
他没有坚持,慢慢地躺下,沉静如水的眸子不知道望着上空的某个方向:&ldo;你现在,还远远没有到一败涂地的地步。&rdo;
我皱眉,不解他的意思‐‐还是他在安慰我,要我重新振作?
&ldo;望…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do;他又叹,用我和他年少的岁月中,全然相知相惜的那种语气,那种神态。&ldo;我们三个,究竟到头来会是个怎样的结局?&rdo;
我沉默。
崇嘉从那天起,就搬到我这里,他从前的寓所竟没有回去过一次,我猜测他是怕触景生情,再想起曾经和展凡交往的时日。他帮我分析了目前公司的复杂局面与派系之争,一门心思帮我夺回天下,我们都知道就算是插手展凡的复仇计划,自身也要有相当的实力,否则拿什么去和凯运叫板?我们象一对合作已久搭档,对于对方的一个眼神都能心领神会,却仅此而已‐‐我再没对他起过什么欲望,仿佛我和他从来就只是兄弟,从来就没有过一段禁忌的不伦之恋。
邢亮终究是一个扶不上墙的二世祖,诚如崇嘉说的,不过是借着东风收买了一些董事再抓着我的把柄逼我下台,可他一旦真的掌权,却又没有任何建树作为,除了答应那个我碍于自尊始终不曾答应下来的凯运修约案。不管怎么说,邢氏总算是勉强度过了一个难关,我和崇嘉又开始暗中联系活动,借着以往的人脉,甚至旁人的同情,慢慢地重新聚集实力。董事局有人开始动摇,支持邢亮的也渐渐开始离心离德,毕竟他的才能并不足以引导邢氏开创这个百废待兴的局面。我知道已经有人在公司里为我鸣不平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机,没到他们巴着我回去,我决不能轻易出山,否则这种事可一必可再。于是我更加谨慎地韬光隐晦,除了展凡结婚的那天。崇嘉说什么也要去,一碰到他的事,崇嘉的聪明淡定从容不迫似乎就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明知道即便是去了也不能改变什么挽回什么,他却依然固执地坚持。
我答应陪同他出席,虽然我知道现在并非高调的时机,却无法忍耐心里那渴望的焦躁‐‐我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在那个荒唐而纵情的夜晚之后?
我下腹一紧,那个依稀朦胧的快感几乎让我战栗,可当我睁开眼,他却讽刺似的穿着一身洁白圣洁的礼服,对我曾经的未婚妻印下誓约之问。
你愿意娶朱丹宁小姐为妻,并发誓一辈子珍爱她,关心她,对她不离不弃吗?
他居然面不改色地说着我愿意,在神的面前嘲弄似的撒下这弥天大谎。
我心里五味杂陈,怎么也不是个滋味。在他们看来,我或许是个可怜的失意者,自己的妻子被抢走,却还要强颜欢笑地观礼。可我却在心里深深地嫉妒着那个可以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凭什么,她可以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他身边,可以这样轻易地夺去他一生的承诺?我看了身边的崇嘉一眼,他幽暗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他的双手却悄然紧握,家属席上那个叫柳寒的男人,正防备而带点探究地打量着我和崇嘉这两个不速之客。我冷哼,毫不示弱地回视‐‐若不是他,展凡又怎会有这番曲折磨难。
整个婚礼在诡异的汹涌暗cháo之下进行着,而处于暴风中心的展凡,竟能象什么事也不曾发生那样,那样从容甚至带点冷酷地坚持下去。
我想,他真的变了,变的强大无情,再不是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可以掌控。
&ldo;邢总,别绷着个脸啊,谈了这么久的事,也该放松放松了。&rdo;龙华的王董乐呵呵地搂了搂怀里的小姐。
我应景地笑,故做谦虚:&ldo;我现在早不是了。&rdo;
他顶我一下,笑道:&ldo;得,你别在我这装,邢亮那小子屁都不懂,就会捞个现成的便宜,论玩阴的,他哪比的上你啊!那位子,迟早还是你的!&rdo;
阴?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王董突然又神秘地把我拉近:&ldo;不过说起阴的,谁也玩不过这个。&rdo;他伸出手指,比了个二字。我装糊涂:&ldo;这是什么意思?&rdo;他推我一把:&ldo;我们多少年交情了你和我装?!我说的是朱大胖子的二女婿啊!说起来他还在你手下做过,人家现在可发达了,借着裙带关系爬的飞快,朱大胖子现在不大管事了,据说这几笔大生意都是他谈成的,把朱家正经大小姐的权力架空的一点不剩。&rdo;
这些我都知道,要知道我比谁都更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谁知王董又压低了声音:&ldo;人都说凯运要变天了,大房二房斗的厉害,我还听说‐‐展凡那些集资来的钱都是黑道上来的,他后面有人物撑着呢!我想也是,要不他能把朱家那娘么压的死死的。&rdo;
我心惊,黑道…kaven?他在帮他?他怎么帮他?除非…我一阵心悸,他该不会为了报仇而走上什么不归路吧?他急什么呢!我和崇嘉不正想办法帮他整倒凯运么?他就不能缓点时间?他不适合这样血雨腥风变化莫测的商场,那些肮脏的事由我来做!我曾经有亏于他,再怎样补偿也是枉然,何不让我为他做一些事?要不是现在事情还不明朗我还真想把话挑明了说,好过他让我越来越不安,他的行为近来真的是越来越出格了,业界对他的谣言传的是沸沸扬扬。
&ldo;没的事。都是猜测而已,他手腕高,自然有人说闲话,咱们当听着玩就是。&rdo;心里早炸开了,我表面上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故做漫不经心地为他辩驳,心里的不安却渐渐扩大,仿佛这次他离开,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当我看见私家侦探的报告时,差点傻了眼:展凡居然真的和那些东南亚的毒枭接触过,即便没有直接见面,还是说明了他正在走一条游离于死亡临界点上的道路。贩毒?他真的贩毒?!kaven竟然就这样纵容他!他自己该死就算了,怎么还拉展凡下水!我心里气的直骂娘,却又一时无计可施,只知道这事绝对不能告诉崇嘉,否则以他的个性还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