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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ldo;啊！你！&rdo;抄写员震惊地瞪着黑衣人，&ldo;你是什么人？怎能擅自闯进来！&rdo;

黑衣人抬起头，兜帽意外滑落，露出他的真容：他肤色白皙，宛如上等的陶瓷；面容瘦削，却极富美感；长长的黑发落在肩上，仿佛漆黑的瀑布；最奇特的是，他的耳朵又尖又长，明显不是人类。

&ldo;嘘。&rdo;黑衣人竖起一根手指，默念了一句抄写员听不懂的话。抄写员顿时双眼发直，呆立当场。黑衣人放下书册，化作一团黑雾，悄悄溜出阅览室。又过了好一会儿，楼梯上传来噔噔的脚步声。狄奥多拉女士和一名年纪较大的男学者拾级而上。

&ldo;太悲惨了，夫人，请您务必节哀！&rdo;男学者说，&ldo;扬尼斯是个多好的孩子啊，竟遭遇不测！康斯坦齐娅小姐太可怜了，我记得他们兄妹小时候就没了双亲，现在她的兄长又……&rdo;

&ldo;啊，别说了，我的朋友，别再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rdo;狄奥多拉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

&ldo;当然，如果您有需要，尽管提出来，我……唉，我要去向委员会通报这事，总得为扬尼斯举办一场致哀仪式……&rdo;

两人注意到了呆立在阅览室门口的抄写员。

&ldo;亚历山大，你在干什么？&rdo;

抄写员吓得跳了起来：&ldo;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我……我好像睡着了！奇怪，我只是来归还书册，怎么……&rdo;

&ldo;你别太累着自己了，唉，年轻人啊，要多多爱惜身体……&rdo;

抄写员将书本放回原处，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呢？

卷四复仇之矢

第34章凯旋之日

银海鸥旅店的老板娘一大早就喜气洋洋的，见了谁都笑脸相迎，新来厨房工作的小弟弄错了客人的早餐，她竟然没有打骂，反而赏了他两个铜板，让他出去买点儿好吃的。这对厨房小弟来说可谓破天荒的头一遭。当这个笨拙的新员工揣着赏钱出门，担忧这会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时，老板娘正哼着小曲，端着丰盛的早餐上楼，敲响了&ldo;信天翁&rdo;套间的门。这个套间是整座旅馆中最豪华、最舒适的房间，价格自然不菲。昨天，一位商人包下了整个套间，还预支了一个月的房钱，这让老板娘乐得合不拢嘴。

当然，她今日如此意气风发，可不仅仅是由于上述原因。

&ldo;谁？&rdo;信天翁套间中的客人问。

&ldo;是我，老爷，我送早餐来了！&rdo;

房门开了。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站在门口，警惕地望着老板娘。他像约德诸城邦现下的小年轻一样，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他们管这叫&ldo;时尚&rdo;，老板娘却敬谢不敏，只觉得荒唐滑稽。不过她可不敢指摘客人的爱好。

&ldo;请进。&rdo;年轻人说。

老板娘进了门，将早餐放在桌子上。那位包下房间的商人倚在窗边，好奇地望着下方的街道。商人也十分年轻，估摸不超过三十岁，一头白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他名叫恩佐，自称来自梵内萨城邦。那个开门的年轻人是他的学徒，名叫朱利亚诺。

老板娘快速扫了房间一眼。套间中有两张床，一大一小。那张小床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丝毫不像睡过人。大床反而被褥凌乱，好像打过一夜枕头仗似的。看来这两位客人昨晚同床共枕。老板娘立刻猜出二人的关系。要么他俩其实是情人，怕别人说三道四才以师徒之名掩人耳目；要么两人真是师徒，但发展出了超越师生之情的关系。老板娘见多了这样的例子。当老师的英俊潇洒，做学徒的眉清目秀，两人的年纪又差不了多少，变成这种关系简直再常见不过了。

&ldo;老板娘，赞诺底亚城邦每天都这么热闹吗？&rdo;倚在窗边的金发商人问。

老板娘笑眯眯地回答：&ldo;咱们城邦平时自然也很热闹，不过今天这样算是特例。&rdo;

&ldo;哦？难道有什么节庆活动？&rdo;

&ldo;比节庆还叫人开心呐！赫安&iddot;苏维塔将军剿灭了一群在附近海域作乱好些年的海盗，今天是他凯旋的日子！&rdo;

银海鸥旅馆坐落于赞诺底亚著名的海滨大道旁，正对着波光粼粼的尖晶海湾。大道环绕海湾，连接海港和元老院。海湾这一头是商港，另一头则是军港。

海滨大道张灯结彩，人头攒动，仿佛整座城市的居民都涌到了这条路上。城市卫队在街边拉起绳索，驱赶人群后退，却仍然时不时有胆大者钻过绳索，跑到街心。人人口中狂热地呼喊赞诺底亚与赫安&iddot;苏维塔将军的名字。一面手工刺绣的赞诺底亚红蓝双色旗被人们挨个传递，如同一艘船漂过人群的海洋。

&ldo;这么多人……&rdo;恩佐讶异地低语。

&ldo;可不是么！苏维塔将军一回来就要去元老院报告，海滨大道是他的必经之路，大家都聚在这儿，等着一睹他的风采呢！&rdo;

&ldo;这位将军居然如此受人爱戴。&rdo;

&ldo;当然啦！&rdo;老板娘眉飞色舞，听见一个外邦人夸赞他们的将军，她比自己听到赞美还要高兴，&ldo;将军年轻有为，又为城邦立下汗马功劳，谁能不爱戴他。据说，&rdo;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ldo;执政官今年任期届满，元老院有意推举苏维塔将军担任新执政官！&rdo;

街上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三个人连忙挤到窗边向外望去。

一列士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从海滨大道西边而来，每个人都身着深红色军服，胸前挂着明蓝色的绶带，手持武器，靴子擦得锃亮，军容之壮丽令人叹为观止。一名军官打扮的男子骑在白马上，脊背挺得笔直，如同一柄长矛。围观人群不断将花瓣洒在他身上，一时间，海滨大道仿佛成了繁花飘落的庭园。人群中的少女向他抛去热情的飞吻，就连老板娘都未能免俗。军官对纷纷扬扬的花瓣和尖叫的少女视若无睹，不知是故作镇定还是早就习以为常。

队列接近银海鸥旅馆时，老板娘匆匆向两位客人道歉，激动地跑下楼，钻进人群中，凭借她粗壮的体型挤到最前面，以便在最近距离观看苏维塔将军。恩佐和朱利亚诺显然没她那般兴奋，只是饶有兴味地倚着窗户，等待将军的队列打旅馆前经过。

&ldo;这位将军深孚民望，就算当选执政官也不稀奇。可惜，城邦中并非人人都爱戴他。&rdo;恩佐嘴角一弧，颇带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