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伤略略皱眉,看了渠水一眼,见她睁着眼睛在发呆,就干脆提起最上面的那个汉子,也不知在他肩背处哪里敲了一下,这汉子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ldo;啊,胳膊断了!断了!&rdo;
小山就迈着小腿蹬蹬蹬跑到他跟前,骂了一声:&ldo;活该!&rdo;
王里正也在人群里,他是个四十多岁的,微微有些圆滑的汉子,很有些见识,因此一看到赵伤的动作,就知道他是个练家子,当即神情就很客气:&ldo;这位后生是?&rdo;
&ldo;他是我家远房表哥,今年投奔我家来的。&rdo;小山抢着回答了。
&ldo;哦,我听说过这件事!&rdo;王里正上下打量着赵伤,点点头:&ldo;倒是不知道你这位表哥竟然是一表人才。&rdo;
赵伤略一拱手,就站在渠水的后面,意思是这里是她主事。
王里正就看向渠水:&ldo;刘家闺女啊,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rdo;
渠水注意到赵伤身后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男娃,再细细一瞧,不就是刘二叔的儿子刘石虎吗?
听到王里正的问话,她就直接说道:&ldo;里正伯伯,这种上门偷盗一事,已经事关到村里安危了,我一个女娃哪里能说得上话,还是得里正伯伯来处理。&rdo;
这时,一个后生忽然指着那最健壮的汉子说:&ldo;咦,我认得他,他不就是前几天在镇上因偷盗被打了板子的那个流民吗?&rdo;
王里正便吃了一惊:&ldo;快说,到底咋回事?&rdo;
&ldo;他是流民,他们几个都是流民,前两天才来镇上的,因为抢老百姓粮食,还在官府外面打板子示众了呢!&rdo;那后生一一指出来几个人:&ldo;他们不是本地人!&rdo;
&ldo;怪不得听刚才这汉子的叫声,口音不似咱们本地的!&rdo;许三婶说道,瞅了一眼缩在那头的刘二叔:&ldo;刘家二叔啊,你咋和这几个人混在一起?&rdo;
众人刷的将目光都转向了他。
刘二叔畏缩着用袖子盖住脑袋,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就干脆不说,一副你们能奈我何的神情。
渠水忽然道:&ldo;二叔,你认识他们不?怎么你来家偷粮食,他们也跟着来了?&rdo;
刘二叔眼睛一亮,忙忙摆手:&ldo;不不不,我不认识他们!我来你家是偷…&rdo;他的声音就顿住了,眼睛也睁大了:&ldo;大侄女啊,话可不能胡说,我也姓刘,你们家的粮食有我一半,我拿走属于我自己的天经地义!&rdo;
&ldo;呸,也真好意思说,当初你们老刘家将人刘家大房几乎给光身撵了出去,就分了后山那几亩荒地,还是人刘老大给费心整治了几年才总算能收点粮食,那大头都是你的,你也好意思说这种话!&rdo;许三婶就吐了他一口唾沫。
刘二叔大怒,跳起脚来就要骂人,那个最健壮的汉子忽然就开口说道:&ldo;他在胡说,是他找了我们几个来,说只要我们能将这家地窖里的粮食运走一半,我们每人就能得到一斗粮食!&rdo;
他声音嘶哑,说话也带着南方口音:&ldo;我们已经挨饿很多天了,有人给吃的,就啥也肯干!&rdo;
那几个汉子就都异口同声应了。
包括那个被折断胳膊的汉子,一个大男人,眼泪汪汪的,五官都皱在一起,就像是拼尽力气嘶喊出来一样:&ldo;俺就是想有点吃的,没安啥坏心,这家人粮食多,人口少,分俺们一点让俺们也能活下去吧!&rdo;
一个大男人,在众人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倒是让都是靠天吃饭的庄稼人都一个个唏嘘不已。
渠水却摇摇头,很正色的说道:&ldo;你们遭了天灾,我们也是一样,我家里侥幸收了一点点粮,也只是勉强够我们姐弟两个糊口而已,你们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有手有脚,不管干什么都能挣点吃食,但是,却联合起来抢我们孤姐弱弟的粮食,也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二叔,你咋能和这起流民一起来家里偷粮食呢,你难道不知道外面的流民有多少吗,要是他们以为咱们河山村粮食多得不得了,都蜂拥一般涌来咱们村子咋办?你以为咱们村有多少人手能够抵挡!这往北逃荒的一路上,你以为他们双手都是干干净净的人吗?欺负妇孺,偷抢口粮的事情一定发生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