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出身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性子也生得良善,众人都道他是上天赐予济朝的明珠。他也果然如众人期待里那样活着,温和纯善,圭璋特达。
但是那天,残梅映雪。
太子披着氅衣,长发用玉笄简单挽起,嗓音有些清肃,“孤要离开一趟,少则两三载,多则数十载。你若不愿意在宫里待着,便去找太后罢。”
他的嗓音总是干干净净的,像终年不化的积雪。
次日,他消失得不明不白。
他抛弃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边尊荣,抛弃了为他鞠躬尽瘁的臣子,甚至抛弃了悉心教养他的君父。
徐敬山不明白。
太子殿下生而尊贵,然而,他现在却没了从前端方清雅的君子模样,更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没什么人气儿。
他像是终日活在阴影里,很久没见过阳光一样。
门从里面推开。
徐敬山俯身拱手:“皇兄。”
鹤声冷淡地看他一眼,“去找人,把屋子里的早膳端出来热一热。”
这语气,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孺慕他的皇弟,而是随随便便一个小厮,他似乎并不在意眼前人,只是缓步抽身进去。
看得出来,心情很差。
徐敬山不敢怠慢,忍着疼去找小厮。
白昼里,他的眼睛并不大有用,虽然不影响正常行走,但还是多有不便,不知道绊住了什么,顺势往前倾。
他跌到楼角,冰冷的梁柱正挤压着伤处,冷汗涔涔,他手指紧紧攥着,青蓝血管凸起,长呼一口气。
他疼得有些模糊,眼前突然有个身影一晃而过,他迟疑着,“小病秧子”
“你说谁是小病秧子。”秦晚妆不大高兴,站住回身看他。
这个人怎么这样没礼貌,虽然她每日都要喝药,但她也不是小病秧子呀。
语调略显陌生。
徐敬山笑笑,“是我记错了,冒犯姑娘了。”
真是奇怪的人。
秦晚妆甩了甩小脑袋,拎着小布包,啪嗒啪嗒跑上木阶,往记忆里的房间去,“漂亮哥哥,我来找你啦。”
徐敬山看着她的背影,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在原地看了会儿,看见太子果真出来,浑身的疏冷好像都化了一样,把小姑娘牵进去。
小姑娘则耳尖红红的,不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太子皇兄身边,竟还有旁的女子吗。
他站在原地,细细端详了会儿,眼里神色晦暗。
秦晚妆爬上软榻,把小布包打开,献宝一样捧着蓝田玉,“阿兄说,这玉可难寻呢,漂亮哥哥你瞧,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