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昶出事,李燃都没能再回去西院儿,李光正逼问蒋氏的一幕仍在李芯面前挥之不去,李芯看着每天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可是在父母感情出现问题的时候,却总是患得患失。倒是周康康却是很难得的打发环儿三番两次的来叫李燃回去,说是不能给主母添麻烦。
&ldo;我母亲这里都乱成这样子了,七妹妹在这里一起帮着照应着有什么不行的?平日里也没见你们对七妹妹好,怎么现在却上赶着要找七妹妹回去了?&rdo;李芯见到环儿来就烦。
&ldo;周小娘说,大娘子屋里肯定很乱,怕七姑娘年轻不懂事,碍手碍脚的给大娘子添堵!&rdo;环儿低眉顺目回答道。
&ldo;回去告诉周小娘,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心里按的什么心思,这院子里最会落井下石和最会看热闹的就是她,恐怕这会儿她心里正开心着呢!不过请她放心,就算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院子里还轮不到她来做主!让她早点收了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rdo;
&ldo;可是……&rdo;
&ldo;周小娘屋子里的人越发的没规矩了,你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这里是李府,你端的是李府的饭!&rdo;李燚跟着李光正从外面走进来,&ldo;回去让周小娘教你写一百遍李字,不写完,周小娘也不必来见父亲了!&rdo;
李燃蒙……
这大哥哥是在做他父亲李光正的主?
&ldo;大公子!&rdo;环儿咬紧嘴唇,红了眼眶。
&ldo;去吧,写不好你们都不必再到这东院儿来了!也不必再来见我了!&rdo;
自始至终李光正都没有说一句,进屋后只颓废的坐在正堂中间,周身带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冷气。
&ldo;后天的日子不改了!&rdo;李光正缓缓道,声音低沉而苍凉。
&ldo;父亲!&rdo;李燚的声音里带着点颤抖,又有几分不可置信。
&ldo;留下几个靠得住的守着院子,日日打扫,再留几个人出去打听昶哥儿的消息,若是谁能先找到昶哥儿,赏银二百两。我李府一辈子供着他!&rdo;
李燃默默的看着他,身材伟岸的大男人一脸愁容,几句话说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ldo;主君,不好了!&rdo;前来汇报的小丫头气喘吁吁,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ldo;又怎么了?&rdo;李光正垂头丧气的抬头问道。
&ldo;邵小娘她……她悬梁自尽了!&rdo;
&ldo;瑟儿!&rdo;李光正闻言猛的从座椅上弹起,脚不沾地直接往邵小娘的锦绣阁跑去。
蒋氏傻愣愣的立在原地,手里端着刚沏好准备给李光正的新茶。夕阳淡黄色的余光笼罩在她身上,李燃默默的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茶,她的手已经被烫得通红一片。
锦绣阁一团慌乱。
&ldo;瑟儿,瑟儿,我的瑟儿,你怎么这么傻?&rdo;
李燃跟着蒋氏和李燚赶到锦瑟阁的时候,李光正正抱着邵锦瑟坐在地上好一阵痛哭。
&ldo;正郎!&rdo;邵锦瑟缓缓睁开眼,&ldo;你又救我做什么?&rdo;
李燃伸手扶住踉跄了一下的蒋氏,正对上李燚感激的目光。邵锦瑟被救下,所有人都暗暗的吐了一口气。
&ldo;我们还有渊儿,远儿,还有柳儿,以后或许还能有孩子,我的好日子也才刚刚开始,你怎么能就这样撇下我!&rdo;李光正动情道。
&ldo;我本就是一小县主簿的女儿,此生能嫁给正郎你已经是三生有幸!那年在县衙与你相遇已经花尽了我毕生的运气,一定是老天爷嫉妒我过得太好了,所以这才夺走了我的昶儿!可是我不甘心啊,我闭不上眼睛,一闭眼就是昶儿浑身血淋淋的模样,那身血衣,衣服上全是血啊!正郎,昶儿还是个孩子,他在哪里?他有没有饭吃?他是死是活?&rdo;
醒过来的邵锦瑟痛哭流涕,整个人绵软在李光正怀里。
&ldo;昶儿丢了,也有我的错,都是我疏忽了,瑟儿你放心,就算我们进京了,我也不会放弃找昶儿的。你放心,我也绝不会让你受委屈,进了京,等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了,我日日陪着你!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以后也绝对不会亏待了渊儿和远儿,包括柳儿以后,我也一定会给她寻个好人家,给他置办最丰厚的嫁妆。&rdo;
屋子里出奇的安静。
&ldo;谢谢父亲!&rdo;李渊率先反应过来,直接跪倒在邵锦瑟面前,&ldo;母亲,没了八弟弟,你还有我们!我们也一定会用功读书,金榜题名,不让母亲操心的!&rdo;
&ldo;正郎厚恩,我如今是死也死不得了!&rdo;邵锦瑟双手紧紧的拽着李光正的衣襟,整个人哭得不能自己。
蒋氏从李燃手中将胳膊抽出来,扶着门框,默默的走了出去,脚尖绊到门框上整个人斜斜的向一边倒去,李燚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不动声色的将她扶住,走了出去。
第17章坐坐船,谈谈心
春江水暖。
李昶失踪的事情很快被所有人锁在了心底,成为了李府所有人心底的禁区,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有时候比天宽比地广,有时候却又比不上一小粒沙子。悲痛难以接受都是一时的,人心总能在往后漫漫长的岁月里去消化掉所有。
李光正果真日日留宿在了邵锦瑟的屋子里,就连登船了也不例外,在船上不比在院子里,院子大,大家各处一地倒不显人多,但乍一聚集到了一起,便觉着拥挤和显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