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从河里救上来时,东西全都丢了,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如今,他又像个哑巴一样,问什么都不回答。她对他,一无所知。风母所说,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不知道为什么,阮阮却不愿意那么做。她想起他茫然的神色,以及朝她望过来时,眸中流露出的淡淡无措,那一刹那,她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过去某一刻的自己。
她做不到对他不管不顾。
第二天早上,阮阮带傅西洲坐轮渡过河,去往莲城市区。在船上,她指着远处的那座石桥说:&ldo;四天前,你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你还记得吗?&rdo;
回应她的,依旧是沉默。只是,他望着那座石桥,看了许久。
阮阮带他去了莲城最好的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以及漫长的等待,阮阮被医生叫了进去。
&ldo;患者头部的伤倒没有大碍,只是,他对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这是,&rdo;医生顿了顿,沉声说:&ldo;失忆的症状。&rdo;
虽然有想过这种情况,但那瞬间,阮阮还是觉得真狗血啊,这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竟然让她给遇上了。
她坐在医院外面的台阶上,抬头看着七月明晃晃的阳光,又看看沉默着坐在她身边的男人。
她掏出手机,110三个数字,按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她叹口气,对他说,我们回去吧。
后来风菱问过她,你后悔做那个决定吗?没有将他交给警察,而是将他带回了古镇。
阮阮想也没想地回答说,不。
救下他,不后悔。
将他带回古镇,不后悔。
爱上他,也不后悔。
对她来说,做所有的事情,全凭心意,既然做了,就绝不后悔。
古镇上的人虽然淳朴,但正常的警惕心还是有的,家里突然多了个陌生男人,风母怎么都放心不下。可阮阮恳求她说,就让他待到八月底,她离开的时候,如果他还没有记起来,她会把他送走的。风母实在不好拒绝,她走到卧室里去给风菱打电话。风菱沉默了片刻,说,妈妈,你就相信阮阮看人的眼光吧。风母这才同意让傅西洲留下来,收拾了一间房出来,又找了风父的旧衣服给他换上。
阮阮看着他穿着明显短了一截的衣服与裤子走出来,额头上还缠着纱布,那模样,实在很怪异。
她&ldo;扑哧&rdo;笑出声来。
他看了她一眼,沉默地走到葡萄架下的竹椅上坐下来,又开启了&ldo;自我世界&rdo;模式。
风声走到阮阮身边,对她耳语:&ldo;阮阮姐,他是不是哑巴啊?&rdo;
阮阮赞同地点头,捂嘴轻说:&ldo;估计是。&rdo;
就算头部受伤,暂时失去了记忆,但也不会失去讲话的能力啊,估计他真的是哑巴呢。阮阮有点同情地看着他。
这么一想,阮阮也就不再逼他同自己讲话了。他似乎很喜欢发呆,总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他每天很早就起床,似乎那是养成了很久的习惯。阮阮起来到井边摇水洗脸时,总见他已经默默坐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了。她对他说声早,他看她一眼,并不回应,但神色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冷漠了。
他也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但吃得很少,甚至比风声这个病号胃口还差,几天下来,阮阮明显感觉他的脸瘦了一圈。
过了两天,他去朱医生那里拆了额头上的纱布,fèng了针的伤口痊愈得还算快,也恢复得很好,只是,额头上靠近太阳穴那个地方,留下了一道打眼的疤痕。
&ldo;哇哦,留疤了呀!&rdo;阮阮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疤痕,&ldo;不过没关系,脸依旧很好看呢!&rdo;她把他当小孩子一般安慰。
他却触电似的拨开她的手,似乎很不习惯别人的碰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