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丽的女子,被人软禁两年多,会发生什么事凭谁也猜得出来。不过,清誉?我不由冷笑着:&ldo;我还能有什么清誉?浊者自浊,凭他万顷西江水,也洗不干净了!&rdo;
&ldo;书儿!&rdo;苏勖目光突然柔和,怜惜里,如星星闪耀光芒,他低低呐喊道:&ldo;你又何必如此自苦!&rdo;
我疲惫吐了口气,跌坐席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淡淡道:&ldo;其实你也是多虑了。皇上圣明,又岂不知女儿家声名的重要?知道了也自然会帮着遮掩。&rdo;
苏勖叹一口气,无奈道:&ldo;那也好。此事涉及到容家,涉及到容家女儿的声誉,皇上必不会想到我们欺君,到时想不信也难!&rdo;
对,到时齐王跳入黄河了洗不清。我冷笑,嘴角却有些冷僵。齐王不肖是事实,但由我来设计陷害,逼他造反,我是不是也是坏得透了?
苏勖仿佛自语般继续说道:&ldo;何况,现在,我不信你也难!&rdo;
他将声音压到极低,问道:&ldo;容三小姐,魏王,最终能当上太子,是不是?&rdo;
我抬头,他双眼煜煜,渴求而热切,那双被名利浮尘所挡的星眸啊!我掠过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ldo;如果我说他不能呢?你信吗?&rdo;
苏勖惘然道:&ldo;不可能啊,绝不可能。除了魏王,谁够格当太子?&rdo;
我懒懒道:&ldo;那么,我们擦亮眼睛等着看吧!&rdo;
苏勖一直到走的时候,都有些不安,但从他的眼神,我看得出他并不完全相信我的话。在他看来,除了魏王,根本无人有资格问鼎太子之位。
让他猜夺去吧,我只不过在未来的争斗之中谋求救人,顺便将历史推动一把而已。
说服容锦城密奏朝廷诬告齐王,并非难事,毕竟困住的,是他视如亲子的爱婿,而求他的,则是历尽沧桑的爱女。
事关重大,一向谨慎行事的容锦城,在密信封好后已是满头冷汗。
第三十一章深宫
他抬起他不再年轻的脸,眉宇间的疲倦伴着皱纹,如刀般深深镌刻着,忧虑道:&ldo;书儿,其实,我并不明白,你要做什么。你真的那么有把握,齐王一定会造反么?&rdo;
我温柔地抚着父亲眉宇间的纹理,尽力自信地笑道:&ldo;苏勖那里得来的消息,自然很可靠,我也派人去验证过了,又有魏王暗中的安排,绝不会出错。&rdo;
容锦城叹道:&ldo;容家上下的几十条性命,已经交在你的手上了。&rdo;
容锦城沉重离去的步伐,重重踏在我的心上,我欠起嘴,努力想上弯起一个笑的弧度来,居然做不到。
屋外天已黑了,初春的风吹过,树梢发出呼呼的啸声,咆哮得不像冬天已过。
一夜过去,梅花又要落下不少了吧。等梅花落尽时,那新绽的叶,也会如孩童的笑脸一样慢慢展开吧。
五日之后,唐太宗临朝。权万纪的奏书,东方清遥的出首书,容锦城的陈情书,已整整齐齐摞在李世民的龙案上。
第二日,诏下:刑部尚书刘德威即日启程,前往齐州彻查此事。
再次日,杨淑妃口谕,宣我入宫。
当日曾把我从书苑接入皇宫的辚辚宫车,再度摇摇晃晃将我接入安礼门,穿过长长的巷子,无数的宫殿,送到风华院。
风华院前已没了络络清脆的笑声,曾经开满荷花的池子连残叶也不见一片,碧汪汪安静地微晃着。成排的柳荫如烟,也只是当日的旧梦了,此刻尽是枯败的长梗,了无生息地垂着,说不尽的颓丧之气,也不知几时才能冒出点新绿来。
风华院依旧风华高贵,清逸在独立于园中一角,似乎永远与人无争,与世无尤。
杨淑妃端坐在厅前,见我来了,恭敬行了礼,微微笑了一笑,抬手示意宫女扶我坐到一畔,然后细细打量我。
&ldo;书儿,你可瘦了许多了。这两年,似吃了不少苦头?&rdo;杨淑妃一手端着茶盏,一手用好看的姿势提着茶盏盖子,轻轻吹拂着盏中的茶叶,说不出的清华高贵。
只是细看去,她眼角的微微细纹,又密密增了许多。如不是天生的肌肤雪白耐看,掩住了许多瑕疵,亦已红颜尽褪了。
我心头暗叹这不饶人的岁月,温文尔雅地回答:&ldo;我还好,毕竟已经回到了家,有父亲家人的照顾,比什么都强。娘娘,似乎也清减了?&rdo;吴王险些也陷入了东方清遥私铸军械的漩涡中,杨淑妃为此病了一场,不知对于儿子那曾经的帝王梦清醒一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