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栖白似乎是醒的,他的身上很暖,她依偎着他,低唤他的名字,他的眼睫微颤,好像对她的声音产生了反应。
红袖就开始不厌其烦的伏在他耳边说话。
“今天嘟嘟又长高了一些,甚至开口叫了娘亲,你要是再不醒来,父亲的地位就越来越低了。”
“你的两位好部下又来看你了,池岩多稳重的一个人,见了你居然偷偷抹眼泪,你再不睁眼,床铺都要被他哭湿了。”
“持谦当上了七绝峰的峰主,铸剑宫的老人纷纷隐世,如今的正道第一人居然成了战千里,你这天魔宗的宗主还睡着,要不要有一点危机感啊。”
“听说蓝蝶收服了黄鹤的势力,大刀阔斧朝着天脉府进发,我这妖域老大的位置就要丢了,你有没有一点愧疚感啊。”
苍白的容颜俊美依旧,经了岁月的洗礼,多了几分沉淀的安静。
红袖描绘着他的眉眼,轻柔而又珍重,像是虔诚的信徒,亲吻他凉薄的唇。
“我想你了,小白。”
时节已至深秋,黄叶洋洋洒洒落了满院,红袖在院子的角落里扎了一个秋千,推着嘟嘟越过墙头,看另一边的风景。
一半火焰,一半寒冰,彼此分隔又紧密联系的山谷中,生长了大片的绚丽的花朵。
秋千荡上去的时候能看到花海的尽头,星辰连缀,洒满天际,似一条掺了花色的银河,将天光倾倒在人间里。
嘟嘟稚嫩的嗓音透出好奇来,“娘亲,为什么山谷里有火焰还有寒冰?”
红袖慢悠悠地推着秋千:“那是外公变的魔术。”
“魔术是什么?”
“魔术就是一种制造奇妙的艺术。”
“艺术是什么?”
“艺术就是”编不下去的红袖将秋千上的小人抱了下来,“等你长大了想搞艺术的时候就明白了。”
困极的嘟嘟揉着眼睛,声音越来越低,“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替儿子盖好被子,红袖吻了吻他的额头,将殿内的烛火熄了,走向另一个房间。
熏上香,落下床幔,给渡生魂草浇了水,她照例对着栖白说了一番话,将自己说累了才缩在被窝里,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间,颈窝里泛起一层湿意,恍惚听到一个声音,带着倦极的暗哑,在她耳边开口:“说了这么多话,都不知道我想听什么。”
红袖僵了很久,终于抬起脸,眼泪怔怔地落下来,声音微微颤抖:“小白?”
他的脸庞有些苍白,定定看了她半晌,才珍而重之地拥住她,“我也想你了。”
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听着一声声有力的心跳,红袖的眼眸再次泛潮,摩挲着他赤裸的背脊,呼吸有些急促,“不是梦?你真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