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夏起初还害羞,但被他一层又一层的往身上套衣服,渐渐的那点害羞都被耗干了,再看他的动作,忍不住吐槽:“霄叔叔,你动作是不是有点太慢了?再这么慢下去,天都要亮了。”
“你很着急回去?”霍沉霄反问。
裴夏扬眉:“那倒也没有,怎么,你不想我回去?”
霍沉霄不语,只管帮她把衣服全部穿好,这才低声道:“嗯,不想你回去。”
裴夏心底一软,捏了捏他的耳根:“爷爷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所以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回,”霍沉霄说着,唇角微微扬起,“我这段时间又叫人在路上安了几处灯光,外面应该不会黑。”
“嗯,知道了。”裴夏说完,抱起自己的书转身离开了。
霍沉霄如他所说,把人送到门口就不送了,裴夏一个人走在亮如白昼的路上,心里暗笑霍沉霄的夸张。她走出一段路后,突然想看看他的样子,于是忍不住回头看过去,却只在一片明亮中,隐隐看到一道身影。
他还站在那里,一如之前许多年。
裴夏愣了愣神,一时间停下了脚步。
“快点回去,天冷。”霍沉霄见她傻站在那里发呆,便忍不住提醒一句。
裴夏回过神,笑了笑后才转身离开,一颗心却像丢在他那里了一样,走回去的路上飘飘忽忽的,仿佛脚步没落在实处。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见了爷爷才消失,她看着客厅里哈欠连连的爷爷,忍不住问一句:“爷爷,你又在等我?”
“没、没有,我就是无聊,坐在这里打发时间。”裴京富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裴夏无语的看向他:“你要是不想让霄叔叔帮我补课,那就不补了,没必要防贼一样防着我们。”
“谁说不让你们补课了咳咳,我才没有防着你们,你不要乱说话。”裴京富说着,故意板起脸。
裴夏撇了撇嘴,没有再跟他理论下去,拿着书就往楼上走去。裴京富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等她走了之后扭头问管家:“她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发现他们恋爱的事了?”
这个问题管家不好回答,只是含蓄的反问:“您觉得呢?”
裴京富觉得是知道了,但他又不想承认,纠结三秒后心烦的回屋了,管家轻呼一口气,总算可以回去休息了。
这边裴夏回到房间后,满脑子都是霍沉霄的身影,她轻轻叹了声气,洗漱完闭上眼睛,好久才沉沉睡去。
这一回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她在凛朝死去后的场景,霍沉霄为她换上一身嫁衣,将她放置在摄政王府的主寝中。
梦里的霍沉霄形容枯槁,眼底透着一丝癫狂,饶是裴夏,看到了也会心里一颤。这样的他握着床上自己的手,眼角泛着不明显的红。
她死的时候天气已经回暖,纵然屋里堆满了冰块,也抵挡不住尸体的腐坏,裴夏甚至能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
然而霍沉霄却毫不介意,小心翼翼的在她身侧躺下,低声在她耳边道:“世人都说我是要你死后也不得安生,要你化为厉鬼不得超生,可他们又如何知道,我只是想让你为我穿一回嫁衣,做一回我霍沉霄的妻。”
裴夏一愣,怔怔的看着他。床上的尸体依然紧闭双眼,灰败的脸色和泛青的唇,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裴夏却顾不上看自己的尸体,因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霍沉霄身上,她看着霍沉霄将自己的尸体抱住,看着霍沉霄轻吻尸体的唇,看着霍沉霄……眼角的泪一颗颗掉下来,他本人却好像毫无知觉,仿佛眼泪不是自己的一样。
画面一转,耳边突然充斥着上百位巫师念的咒语,震得她耳根发麻,她缓了缓神,突然瞳孔一缩,大步朝被巫师围在中间的霍沉霄跑去,然而她和霍沉霄之间仿佛有壁一样,她拼命的跑,也跑不到他身边,只能看着他身上的血肉一片片被割掉,看着那些毒虫钻进他的骨肉……
“王爷如此能忍,记忆应当是可以留下了。”
“唉,他这是何苦,还不如像丞相他们一样,直接无记忆托生,若是能遇到陛下,便恢复记忆,若是遇不到,也不必一生背负痛苦而活。”
“子非鱼啊。”
裴夏耳边仿佛有无数人在说话,她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看清天花板的花纹后,才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朝外跑去。
当跑出住处时,冷风往身上一吹,她便彻底清醒了,眼泪朦胧了她的眼睛,她粗糙的擦了一把,不顾一切的往前跑,也得亏庄园的地平时清扫得足够干净,她的脚除了冻得通红之外,并没有伤到别处。
霍沉霄还在睡觉,他睡眠比较浅,当听到楼下轻微的响动时,眉眼就微微蹙了一下,等到自己房间的门被推开时,他便彻底醒了。
刚要坐起来,一个被风吹得冰凉的身子便冲到了自己怀里,他微微愣神,一低头便看到裴夏通红的眼睛:“怎么了?”
“霍沉霄,你个傻子……”裴夏哽咽着抱住他的脖子,哭着去亲吻他。
霍沉霄蹙眉将人抱进被子里:“你身上很凉,为什么不穿衣服跑出来……你是不是也没有穿鞋?”
“霍沉霄呜呜……”
“到底怎么了?”霍沉霄无奈的躲开她沾了点眼泪的吻,然而下一秒就僵住了,他猛地握住她作乱的手腕,“大半夜的,受什么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