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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2页）

&ldo;母亲有一本精美的日记，记得都是些日常生活的琐事，她从不把它当秘密藏起来。我两岁的时候她开始教我认字，方式就是把日记里写的一个字一个字教我念，手把手教我写。&rdo;小时候她的日记本是我最心爱的玩具，每晚必得抱着它才能入睡。

她去世后约半年，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了日记厚硬的封面还有夹层，里面塞着几张薄纸‐‐是她准备自戕的计划书。她的心思细腻异常，便连死前该安排哪些假象都列的清清楚楚。&rdo;然百密总有一疏，她忘了毁去那几张纸。

伸手去抚墓碑上她的脸，冰凉和刺痛刹时侵入四肢百骸，我哭倒在如风怀内。

他轻晃我的身子任由我放声痛哭，直至我的哭叫由嘶哑转向低微的长时间的啜泣。用与生俱来的耐心绵密地吻去我的泪，到我完全停止了抽噎，他细致地吻净了我脸上的泪痕。

&ldo;想听故事吗？也是关于日记本的。&rdo;

我勉强点点头，明白他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

&ldo;我委托朋友帮我调查一些事情，结果他却偷溜进别人家内从保险箱内给我带回一本日记本。我打开一看，嘿，你猜怎么着？&rdo;

我被他所设的悬念吸引住：&ldo;往下说呀？&rdo;

&ldo;我忽然不想告诉你了。&rdo;他眨呀眨着桃花眼。

&ldo;别那么可恶。&rdo;好奇一旦被钓了出来想收也收不住。

&ldo;你真的要知道？&rdo;他含笑的嘴角似有些迟疑，神色深奥难懂。

难得见他如此慎重，我的兴趣更浓了：&ldo;真的要，快别卖关子了。&rdo;

&ldo;那本日记其实是一位妻子写给她丈夫的一封长信。她患了败血症，自知将不久与人世，于是她给丈夫写下遗书，并且交由律师在她去世后转交。她爱丈夫至深，字里行间感人肺腑，她还有个女儿‐‐&rdo;

我猛地挣开他的搂抱，顾不得跌痛了腰椎，我手脚并用撑着地面往后退，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处于惊恐万分的戒备状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面前的这个人。强烈的预感书的我极端抗拒知道却又极端渴望知道‐‐

&ldo;说‐‐重点！&rdo;

&ldo;重点就是你父亲和她的现任妻子曾是旧识，但却和他的儿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母亲去世之前他不曾做过任何一件违逆她心意的事情，更遑论出轨，而你母亲之所以会自杀，我估计是因为她不能忍受自己死得太难看。我手上有她生前主诊医生的病理报告，她自杀是已经开始感染发病，就算用药物能延迟一段日子，她的生命也已不可更改地临近了终点，而败血症从并发到死亡期间，她身体的一些部位例如口腔，会一天天脓肿、出血、溃烂，她可能觉得那样死去太失尊严，更重要的，尤其是在你父亲的亲眼目睹之下‐‐面对她的逝去他分毫无能为力，她不希望他承受那种巨痛‐‐&rdo;

&ldo;你够了没有！&rdo;眼泪再度如山洪暴发：&ldo;你为什么？！你凭什么？！你又想改变什么？！&rdo;

他好狠！等着我把伤口揭开，立刻就给我一贴猛药，也不管我是否承受的住。我发狂地捶打他。&ldo;我恨你！恨你！你怎么可以！&rdo;

&ldo;既然长痛短痛深痛浅痛都是痛，长痛倒不如短痛，天天闷着慢慢痛也倒不如一次性连根拔起。&rdo;他叹气，一径由我打，由我的泪浸染他的衬衣，眸光无比温柔。

&ldo;如风，如风！&rdo;我打他，也紧紧搂住他，哭喊到力竭声嘶。

十几年来我将林家闹的鸡犬不宁人心戚戚，到头来却有人告诉我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十几年的离谱与荒唐教我如何能够接受这样罪孽深重的事实！

&ldo;带我回去！如风，我要回去！&rdo;

我还有什么面目对着我的母亲？！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分分秒秒都在伤害她爱着的人！她泉下若有知，这是几年来定当不曾瞑目。

如风扶我站起来，又叹了口气：&ldo;我们这就回去，乖，别哭了‐‐&rdo;

&ldo;不要你管！&rdo;我甩开他，力道之猛差点把自己摔倒。

他不再吭声，抱起我下山。

☆☆☆☆☆☆☆☆☆

车子才刚在林宅外停下我已开门冲了下来，像失控的列车闯进大门，狂奔过阔长的车道，大步跨越台阶双手一振，屋门篷声打开。

父亲、梅平和林智在看见我时全部从沙发上弹跳而起。

&ldo;潇潇你怎么了？&rdo;

听不清楚是谁在叫我，三张脸孔仿佛三重屏障，我的腿像被灌了铅，沉重的无法提起往前挪进一小步，我无颜面对的何止我母亲！

无止尽的泪不间断往下掉，我一步一步往后退。

那几张震鄂的面孔想我冲来，我立刻转身狂跑，捂住双耳直扑大门外如风尚未驶走的车子，将惶急的叫唤全部抛在身后，一如十几年内冷漠、残忍地背弃他们的关怀和爱护！

以最快的速度钻进入风的怀内，往他敞开的外套里躲，我绝望且崩溃。

&ldo;我会死掉的……&rdo;

&ldo;坐好！&rdo;他搂紧我，车子已吓人的速度疾冲出去。

&ldo;不要去任何地方，哪里都不去！&rdo;我捂着绞痛得心口急喘，&ldo;我只要和你在一起！&rdo;声音嘶哑失声。

他一声不发，一路狂飙连闯红灯，飞驶向郊外。

沿路的车辆越见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