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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ldo;猜到是七哥了。&rdo;&ldo;哦？看来你等我这通电话，也等了很久吧？&rdo;张文卓讪讪笑起来，&ldo;你的礼物我收到好长时间，都忘了和你说感谢呢。&rdo;&ldo;什么礼物？&rdo;&ldo;算啦，阿庆，你就别跟我捉迷藏了，照片那么含蓄唯美，都不像你的风格。&rdo;&ldo;什么东西？我确实没有印象。&rdo;&ldo;这就没意思啦，我这儿可是回礼都准备好了，你却不认账。&rdo;张文卓似乎并不打算多说，挂断前嘱咐：&ldo;东西马上就送到，我要是你，就亲自拆封，你可能不会想让别人看到。你看过以后，我们再谈。&rdo;康庆挂了电话，按了内线，对秘书说：&ldo;一会儿有东西送来，送进来给我，不要开封。&rdo;半个钟头不到，秘书送进来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康庆示意她下去，将纸袋在手里掂量着，他希望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可很快又醒悟，张文卓又怎么可能顺了自己的心意？信封放在桌子上，他走到窗户边儿，眉头绞拧在一起，不管他在人前如何强撑，发展到今天的局面，康庆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他站了会儿，努力平静地回到桌子前面，撕开了信封，与他想象的不完全一样，照片上只有封悦而已。他几乎本能地转过头，躲开画面上赤裸的身体。心好似正被什么钻了进去，疼得让他忘乎所以。肯定是张文卓冲破保安系统那次，趁封悦昏迷时拍的照片，不着寸缕，伤痕累累的身体，私处明显而耻辱的伤……康庆无法想象当时封悦的痛苦。不一会儿，电话再响起来：&ldo;怎么样？技术不赖吧？&rdo;&ldo;五年前我就说过，这事我们两个来解决，和封悦没有关系。&rdo;康庆没有发火，事隔多年，他终于渐渐学会压制自己的脾气，&ldo;你出来，我们面对面谈。&rdo;&ldo;你现在才想跟我面对面谈，不会有点晚了吗？&rdo;&ldo;角逐才刚刚开始，怎么会晚？&rdo;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张文卓终于说：&ldo;好，康庆，我跟你谈！&rdo;

约张文卓见面的那天，康庆起得很早，整晚脑袋里都是乱七八糟的波兰街那些往事，根本也没怎么睡沉，更重要的是，他潜意识里一直想等封悦上床，但迷迷糊糊地，好像也没等到。他最近紧跟&ldo;美通&rdo;那里的消息，几乎过着美国时间。康庆起床下楼，早饭已经在餐厅摆好，封悦正喝着咖啡看报纸，他伸手将报纸拿开，托起封悦的下巴：&ldo;昨晚没睡？&rdo;&ldo;睡啦，太晚，怕吵到你，在客房躺了会儿。&rdo;&ldo;今天非得去公司？&rdo;&ldo;上午过去开个会，下午我就回来，&rdo;封悦眼睛带着血丝，明显地疲惫，连强撑也没有力气：&ldo;你今天要见什么人？我怎觉得你昨天回来就有点坐立不安？&rdo;&ldo;有些事情比较棘手，倒也没什么。&rdo;康庆没有和封悦提与张文卓见面的事，&ldo;我下午也会早点回来，晚上出去吃？&rdo;封悦点了点头，将面前的东西一推，上楼洗澡，准备出门了。康庆看过去一眼，除了咖啡有喝，其他的东西几乎原封不动。封悦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顶端，他叫来佣人，问：&ldo;封悦昨晚吃东西没有？&rdo;&ldo;吃了点儿，&rdo;佣人诚实得很，&ldo;但也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的不合胃口。&rdo;&ldo;他最近都这样？&rdo;&ldo;嗯，这两个礼拜都不怎么太好。&rdo;康庆这段时间确实疏忽了封悦的状况，交流和相处的时间都不多，他不太确定，封悦心里是不是有事不跟他讲。就这样琢磨着，吃过早饭，等他上楼弄好要穿戴的时候，封悦正在更衣室里，对着镜子打领带，一身西装就象盔甲般，掩饰着他疲惫不堪的身体。封悦见他走进来，没有回头，在镜子里看着他背对着自己挑选衬衫，眼睛里带着那么点儿忧郁：&ldo;康庆，你今天，是不是约了张文卓？&rdo;

阿宽从车库走进来，听司机说在楼下等半天，也不见两位先生下来，于是上楼去看看。刚走到二楼，就见封悦气势汹汹地从卧室里走出来，眉头紧锁，象是跟谁生气，脸沉得黑黑的。刚想叫住他问，康庆冲出来，高声想喊住：&ldo;封悦，你听我说么！&rdo;阿宽立刻意识到自己上来得不是时候，连忙朝楼下走去。康庆和封悦站在楼梯口，见有阿宽在，不太好说什么，沉默不语，空气中却都是干燥的火星，好似随便一两个字，就能点起来，轰炸开去。&ldo;现在才想商量，是不是太晚了？&rdo;康庆倚栏杆盯着他：&ldo;我不是想跟你商量，跟他谈判，是已经决定的。&rdo;

封悦被他强硬的态度震慑到，楞楞地，不知如何应付，只好点了点头：&ldo;也是，向来你的事，没人能帮你做主。&rdo;他们面对面，空阔的大屋，象无形变化的宇宙，将他们狠狠抛进奔腾的气流，谁的身体，谁的心，都不能做主。风在外面嘶吼，屋顶高悬的水晶灯，在静默的空气里，突然轻微摇晃起来，散发出零散的清脆响声。封悦两耳在这貌似梦境的回声里，摩擦出莫名的尖锐鸣叫，他低头，看着康庆光着的脚板，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问出来：&ldo;他手里那些马场的照片，是不是你给的？&rdo;死一样寂静。封悦的心，是被沉默引发的爆破，在类似世界末日的崩塌声里，所有的感觉，都消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他的身体，晃了晃，直直倾倒，摔下楼梯……

第十五章

&ldo;外伤倒不严重，他最近休息不好吧？&rdo;急救室走出来的医生，和他们很相熟。康庆点了点头：&ldo;最近经常熬夜。&rdo;&ldo;这些对他身体都是很危险的习惯，要很小心地注意才行，现在还没有读过危险期，这回他可能要多住些日子，我不会轻易放他出院的，你们做好准备。&rdo;因为熟悉，医生也没有急于一时，知道康庆肯定想看看现在的封悦，随他去了。封悦依旧陷在深度昏迷之中，康庆探身过去，轻轻地抚摸他的眉梢眼角，想不出如何才能缓解心里要人命的酸楚。他从来不能预见人的一生会怎么走，就象当年他不曾奢望封悦回到波兰街找他。有些事，他以为错过一次，就错过一生，但他失而复得；有些事，他频频努力，不懈争取，又好像离目标越来越远。半张脸都笼罩在呼吸器下，康庆看着面罩里的细薄的蒸汽，随着封悦的呼吸，弥漫上来，再消退……重复着，重复着。他低头，在针头和观测夹之间，找到一片冰凉的皮肤，亲吻上去，眼泪突然坠落，淹没在沾满消毒水味的被子里。刚走出病房，阿昆接近他，拿着手机小声地问：&ldo;张文卓打过两个电话来，要不要接一下？&rdo;&ldo;给我吧，&rdo;康庆接过来，示意阿昆留他一人，才放到耳边，&ldo;是我。&rdo;&ldo;阿庆，你不地道啊，我可是下定决心和你谈，结果你放我鸽子？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想谈，大家以后都不要再惺惺作态……&rdo;&ldo;封悦病了，&rdo;康庆猛然插话打断，那头果然安静下来，&ldo;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在重症监护里躺着呢。&rdo;张文卓似乎没想到这样的发展，顿了顿：&ldo;他病得倒是时候。&rdo;&ldo;你一个人过来，&rdo;康庆给他医院的地址，&ldo;我确实想和你谈谈。&rdo;封悦住院这一层，基本没有闲杂人等来往，只有几个负责的护士，隔段时间会走进病房观察他的情况，封悦一直也没醒，医生来看过两次，说最早也要等到明天，可话刚说完，观察室里的仪器就叫起来，紧接着立刻全员戒备。张文卓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也是心惊肉跳。

&ldo;五年前，他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心跳，呼吸和血压，几乎都没有，没人相信他能挺过来。你那一枪，让他昏迷了六个礼拜，就像现在这样，没有一丝清醒，医生给我两次病危警告。&rdo;会客室不算宽大，但功能齐全，而且非常安静，康庆点了支烟，喷云吐雾，五年前的往事，现在说起来，还能感受到当时六神无主的绝望：&ldo;我从来不相信你所谓的&ldo;喜欢&rdo;他，你若对他有一点真感情，都不会舍得那么伤他，一次又一次，怎么可能？&rdo;透过烟雾试图看清他，张文卓觉得今天的康庆，真是让人捉摸不定。&ldo;你无非就是把他当成猎物，因为不想认输，才会穷追不舍。从你第一天到波兰街，就瞧不起我一个大老粗，却被桂叔定了接班人，与你平起平坐，更无法接受，封悦对我死心塌地，连正眼都不给你。&rdo;&ldo;阿庆，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翻旧账，让我难堪吗？&rdo;张文卓对情绪的控制向来都一流，不管心里多么抓狂，也能做出云淡风轻。

&ldo;当然不是，我是想恭喜七哥的照片攻击效果很好，&rdo;康庆脑海里不能摆脱封悦被侮辱的画面，&ldo;我认输。&rdo;&ldo;认输&rdo;两字从康庆嘴里说出来，简直让张文卓差点错乱，他们打过那么多年交道，康庆的固执，倔强和好面子，他心里都有数，没想到今天竟然说出这么泄气的话，他没有接话，想看康庆怎么继续。&ldo;只要你答应从此不再伤害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都可以答应。&rdo;&ldo;例如？&rdo;&ldo;例如退出军工项目的竞争。&rdo;康庆面容严肃，不带半点玩笑。不知为何，张文卓没有任何喜悦，相反，心底泛滥出的是气愤和羞恼，他冷笑着说：&ldo;阿庆，别在我跟前炫耀你他妈多爱他，这招儿不好使。&rdo;&ldo;炫耀？为了他，我康庆命也可以不要，你做得到？&rdo;康庆朝后坐直，抱起双臂，他们彼此对峙，谁也不肯示弱，张文卓最终嗤笑：&ldo;阿庆，封悦心里，谁是最重，你我都心知肚明吧？如果当年他有的选择，你觉得他会留封雷的命，还是你的？&rdo;&ldo;这些与你无关。&rdo;&ldo;你又何苦自欺欺人？你也和他生活五年，看不出他现在行事作风，越来越象他哥？阿庆，为了能配得上他，你做那么多努力，活得够累了吧？&rdo;张文卓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去，&ldo;在你看来，很大的注码，我还未必看在眼里呢，咱们还是改天再说吧！&rdo;&ldo;只怕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七哥还是三思后行，我等你答复！&rdo;康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象是看透了他的狼狈而逃，这让张文卓更加气恼，他真没想到今天的谈判会是这个样子，倒像是被康庆揪着耳朵教训，他强压着灰溜溜的挫败感，经过封悦病房的瞬间，不禁驻足，看着里面昏睡不醒的人，无法挪动脚步，这一切，既不是他想要的，也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之中。……金如川陪着田凤宇，还有几个商场上的伙伴在&ldo;罗马&rdo;用过午餐，一起乘车回公司，象是突然想起什么：&ldo;对了，老板，我听说封悦有快一个礼拜没有到办公室了哦！&rdo;田凤宇刚刚收到小夏发来的消息，汇报迟艾吃药吃饭的情况，听到封悦的名字，立刻问：&ldo;怎么回事？&rdo;&ldo;不知道，内部没有消息传出来，对外说法是休假。不过封悦不是那种动不动就休假的人，而且康庆也在城里，没理由一个人出国度假吧？你最近有和他联系吗？&rdo;田凤宇想着，拨了电话过去，可是直接转到了秘书台：&ldo;一个多礼拜？&rdo;&ldo;是哦，如果一两天也就罢了，可是一个礼拜还真是挺长，怎么没人接吗？&rdo;金如川见他摇头，更觉得蹊跷：&ldo;难不成真是出国玩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