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补什么?&rdo;&ldo;存在你心里,我若犯了什么错,互相抵消一下呗。&rdo;封悦低头笑:&ldo;做梦去吧,你。&rdo;康庆的车从柏林道宽阔却蜿蜒的绕山公路上驶来,两边山林因为落叶,显得单薄不少,透露出远处深蓝一片海色。他坐在车里,想着前几天他透口风给战克清,说自己有可能退出竞争时,那人脸上的惊惶神色,好似他的前途被康庆这句并未决定的计划全部都毁了。这件事果真如封悦所说,是箭在弦上,不管争取的结果如何,都没有回头的余地。手机这时候响起来,阿昆接听后,问他:&ldo;康哥,张文卓,要听吗?&rdo;他伸手,示意把电话递过来:&ldo;什么事,七哥?&rdo;&ldo;有事找你呗,难不成是给你请安的?&rdo;康庆脑海里想象出他阴翳的脸:&ldo;好啊,到公司来找我吧!我大概二十分钟以后到。&rdo;&ldo;哦?&rdo;张文卓会意地笑道:&ldo;阿庆你有行动了?敢在公司堂而皇之地见面了?&rdo;&ldo;见面再说。&rdo;康庆果断地挂了。那次他们谈完以后,张文卓后来又找了他一次。康庆退出,并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毕竟他本身在这里,已经不存在办实业的基础,他手里的关系,是需要寄生在象康庆这样人的集团上。他可以找别人,但那样的话,还要和立法院,国会那里康庆的耳目心腹争夺,都是没必要的损耗,很可能被蔡经年那种老狐狸坐收渔翁之利。
张文卓走出电梯,门口的秘书小姐年轻甜美,站起身迎接过来:&ldo;您好,康先生已经在等您。&rdo;秘书帮他开了门,坐在办工作后面的康庆转过身,精神清慡通透,一身得体名牌加上修剪时髦的发型,他看起来可真是气人地英俊,张文卓曾经过质疑很多次,封悦看上康庆,不就是因为他长得好吗?除了皮囊,他还有什么?&ldo;张先生请坐,请问您想喝点儿什么?&rdo;曲线玲珑的美女秘书继续她周到的招待,若不是因为自己喜欢男人,恐怕都要给她勾引了:&ldo;咖啡,茶,矿泉水?&rdo;&ldo;咖啡吧,黑咖,谢谢。&rdo;&ldo;好的,马上就来。&rdo;张文卓看着她娇俏身影消失在门后,对康庆说:&ldo;该不是封悦给你选的?要是个帅哥,恐怕他就要发飙的吧?&rdo;张文卓象是回味般:&ldo;阿庆,你对男人的品味更好,封悦啊,joey啊,都是极品,就算小发,若穿戴正常,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不过,你也看不上他了。&rdo;&ldo;七哥今天就是来跟我怀旧的?&rdo;&ldo;没办法,咱俩五六年没见,我一瞧见你,想的都是这些波兰街的旧事,你说怎么办?&rdo;&ldo;若抛不开过去的芥蒂,也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rdo;康庆翘起腿,点了只烟,看着秘书小姐走进来,把咖啡放到他俩跟前:&ldo;我们有要紧的事谈,谁也别来打扰。&rdo;&ldo;是的,康先生。&rdo;秘书小姐迅速退出去,回身关了门。
办公室设计很特别,带了个巨大的壁炉,这会儿烧得正旺,墙壁上挂着的电视,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张文卓寻了一圈儿,在这里看见封悦的品位,想必是他帮忙找人装修的。会客室的玻璃柜子里放着几个高尔夫球的奖杯,看来康庆确实打得不错,是听说他前两年因为痴迷,在南方海岛买了整个的球场,加了很多昂贵而先进的设施,连续几年被专业杂志评为全球最富贵豪华的球场。&ldo;阿庆,我真没想到你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rdo;张文卓由衷地说,&ldo;我当年确实小看你了。&rdo;&ldo;七哥太抬举了,我还是以前那个康庆,没大多大变化。&rdo;康庆吐了两口烟,目光深邃,让人捉摸不定:&ldo;说吧,七哥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rdo;&ldo;慡快的脾气倒没怎么变,&rdo;张文卓放松地朝后一坐,&ldo;价钱你想怎么谈?&rdo;
&ldo;现在谈价钱不是太早了吗?&rdo;康庆心里琢磨,嘴上并不说实在的:&ldo;最后的招标不到手,我答应你什么价码也是空谈。&rdo;&ldo;阿庆,你的实力,加上我在外头的关系,怎么可能弄不到手?你觉得现在活动的几个集团,还有哪个对你威胁最大?&rdo;&ldo;七哥恐怕也不只找我一个人询价,&rdo;康庆实际暗指田凤宇私下肯定派人联系过张文卓,谈到什么程度倒是不好说,也许今天封悦会带来新的消息:&ldo;蔡经年拒绝你的那个价钱,只怕谁也给不起,我也不是冤大头啊!&rdo;&ldo;这是怎么说,弄得好像我拿不值钱的假情报忽悠你,&rdo;张文卓不急步恼,悠闲继续:&ldo;我们合作对双方绝对是利大于弊,除非你现在就有把握,没有我帮你周旋外面的市场,你也能把招标弄到手!&rdo;康庆再点了一支烟,沉默地抽着,不动声色。
&ldo;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手里至少有三成,封悦会拿两成,你们俩合在一起,依旧控股,又怕什么呢?你知道现在军火市场有多大吗?黑白两市,随便做两年,你的资产翻个两三倍没有问题。到时候,在封悦面前,也抬得起头啊!&rdo;张文卓笑得不怀好意,上回在医院康庆把他堵得够呛,这口气怎么也要挣回来:&ldo;别我一提这个,你就老大不高兴地。当年你暗度陈仓,吞了我那么大一笔,为的就是能和封雷抗衡。封悦这些年不遗余力地培养你,帮衬你,难道不是旨在把你打造成封雷第二?阿庆,你心里明镜儿似的,但这人和人之间的大爱小爱啊,就让你将这些都忍了,是吧?&rdo;烟头捻在水晶烟灰缸里,&ldo;吱吱&rdo;地轻响两声,冒一股绝望的青烟,康庆面不改色,知道张文卓为了那天自己驳他的面子耿耿于怀,他叹了口气:&ldo;七哥有功夫打听和我封悦,还不如办点正事来得实在,百分之二十的价钱不可能,我只能给你开一半。&rdo;张文卓没想到康庆一砍就是一半,他眯fèng双眼,似乎想参透康庆究竟在想什么:&ldo;你不是认真的吧?这我们还怎么谈?&rdo;
&ldo;七哥拿出百分之二十的价码谈判,也不是很有诚意啊!&rdo;他们都沉默下来,各自心里拨着算盘,飞快地计算着对方接受的底线是什么,这时康庆的目光落在后面的电视屏幕上,突然拿起遥控器,调大了音量,新闻正在现场报道城中一家会馆发生地特大爆炸事故,好像是说液化气管道泄露引发的灾难。张文卓不明白康庆怎突然这么关注。就见康庆拿起电话,拨通以后,急忙地问:&ldo;阿宽,你和封悦在一起吗?&rdo;
&ldo;没有,二少自己去的。&rdo;&ldo;他约得是什么地方?&rdo;&ldo;&ldo;关西会馆&rdo;啊!&rdo;阿宽说。康庆整个人楞住,电视屏幕的字幕正滚动报道着:&ldo;&ldo;关西会馆&rdo;发生特大爆炸事故。&rdo;张文卓见他从座位上蹦起来,脸色铁青,六神无主地,有点摸不清头脑:&ldo;怎么回事?&rdo;&ldo;封悦约了人在&ldo;关西会馆&rdo;喝茶。&rdo;康庆说着急切地处了门,对秘书台那里说:&ldo;让司机马上到楼下等,给阿昆电话,让他去&ldo;关西会馆&rdo;那里和我汇合。&rdo;
&ldo;关西会馆&rdo;附近的几条街都被封锁,车子根本进不去,阿昆和阿宽都在那里等了。见康庆到来,跟他汇报情况,说封悦合田凤宇的手机一直关机,打不通,但是疏散的人群里没有他们两个的踪影。&ldo;二少的车也不在附近,应该不在现场。&rdo;康庆这才觉得喘过口气来:&ldo;继续打他的电话,打到他开机为止。&rdo;这时阿宽走过来,说:&ldo;我刚刚问过经理,他说田凤宇确实有预定,但是没有出现,他们可能临时换地方了。&rdo;&ldo;妈的,给他吓死。&rdo;他们几个人刚要撤离,康庆的电话响起来,封悦这个家伙总算是打过来。&ldo;我看见新闻,就赶紧告诉你,我在田凤宇家里,没有去&ldo;关西会馆&rdo;。&rdo;封悦语带歉意地说。&ldo;你干脆等我跳进火海,烧个片甲不留,再跟我说算了!&rdo;康庆忍不住提高嗓音,&ldo;怎么不开手机?&rdo;
&ldo;我这不是在谈事,怕被干扰么!你干嘛呀,这么大火气,在哪儿呢?好吵的。&rdo;&ldo;我在爆炸现场呢,还以为你已经被烧焦了。以后这种事儿早点跟我通气儿好吧,老是这么吓唬我,是怕我活得太长?&rdo;封悦在那头低低地笑出声:&ldo;我一看见新闻,就立刻给你电话,看你,我哪舍得吓唬你?别得理不饶人么!&rdo;说着压低声音,甜蜜蜜地安抚:&ldo;行啦,我在家等你,回来吧。&rdo;康庆心里其实说不出地高兴,紧绷的弦松弛下来,跟捡回一条命似的,觉得特幸运。他上了车,见阿昆还在电话上忙得很,不想耽搁,喊他:&ldo;阿昆!&rdo;就见阿昆连忙把手机关了,跑过来,康庆摇下车窗,对他说:&ldo;你跟我回去,还是去波兰街?&rdo;&ldo;我得留下来,康哥。&rdo;阿昆有点犹豫不决。&ldo;怎么了?&rdo;康庆了解他的作风,知道这是有话说。&ldo;乔伊刚好在附近拍片,被炸碎的玻璃伤了,还在医院抢救呢。&rdo;他听得楞住,最近一直忙于封悦生病,出院,和张文卓谈判,讨价还价……他几乎把乔伊这个人忘了个干净,这会阿昆提起来,才想起他乌溜溜的黑眼睛:&ldo;严重吗?&rdo;&ldo;没有生命危险,应该不算太严重吧?我这就过去看看他。&rdo;&ldo;去吧去吧!需要什么,你就多帮忙,不用考虑钱什么的。&rdo;&ldo;我知道,谢谢康哥。&rdo;司机发动引擎,车子慢慢地滑出了拥挤的人群。康庆回头看看,一片嘈杂和哄乱中,阿昆上了车,朝相反的方向开去。阿昆对joey的感情,康庆一直都知道,所以当joey要去张文卓身边的时候,他是很诧异的,没想到阿昆会舍得。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暗中照顾乔伊,大概也是因为对他哥哥的愧疚,joey走的时候,还那么年轻,而且他根本就有机会逃生,却选择留下,多少有些找死的嫌疑。有些感情纠葛,康庆看不清,也许任谁也无法轻易参透。
第十八章
封悦坐在壁炉旁的单人沙发里,闭目养神,手里托着白色茶杯,汲取着传递而来的热量。刚刚田凤宇的话,一遍遍过滤在脑海中,他仔细分辨着每一字,每一句,体会着背后可能暗示的含义。他早猜到田凤宇肯定已经和张文卓联系过,这种混乱局面下,能接洽的,能插足的,他不可能轻易放弃。按照田凤宇的意思,他并不奢望在这个交易里得到太大的利益,不过是想先在柏林道立足,他的计划很可能在其他的军事领域。例如?封悦用力冥想,例如战区新市场的分割?&ldo;相信我,封悦,这是对大家有利无害的买卖,&rdo;田凤宇深邃的眼神,瞬间让他觉得像要窒息,&ldo;如果张文卓和康庆联手,你需要第三方平来平衡他们两个的势力,而我,愿意帮你。&rdo;封悦本能地想要相信田凤宇的话,可他反复告诫自己,不要被感觉牵着鼻子走,他还不够了解对方,这种来源不清的直觉,绝对不能轻信!他的脑海中,纠缠着,斗争着,眉头人忍不住皱在一起,浑身的肌肉紧张地绷住,莫名的酸痛过后,带一点失去知觉的麻木。手指按在他眉间:&ldo;干嘛愁成这样?&rdo;康庆的声音响起,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坐在沙发扶手上,而封悦一点意识都没有,他吓得弹起来,手里的茶水泼在身上,好在已经不热。康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连忙拿来纸巾,给他擦身上的水迹。&ldo;你吓死我了,怎么走路没一点声音?&rdo;封悦抱怨道。&ldo;我都快把楼梯踩塌了,你还没听见?灵魂出窍啦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