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你别哭……哎,怎么这么不幸呢。”
有那热心的大妈听得跟着抹眼泪,一脸感同身受的悲伤。
也有旁人问:“去问过道长吗?道长怎么说?”
不是逢年过节,跑到崇华观来多少都是信一些的,有人起了头,立刻就七嘴八舌地道:
“这是走霉运或者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了吧?求道长化解呀。”
“崇华观的长信真人可是鼎鼎有名的高人,他出手想来能解决你们家的事。”
“长信真人每周只有两个下午会和居士们交流、给人解签。而且排号可不好排!说是不能预约,肯定有那有关系的悄悄找人了,不然怎么每次我来都排不上?”
那位李女士抹着眼泪:“怎么没找道长们看过?找了!找了好几次!家里被盗的时候就来过,虽然没排上长信真人的号,但也请了青云道长给解了签给了指点,回去也都照做的,结果才半个月婆婆就车祸住院……我又来了两回,请了玄天上帝神像回去供奉……都不管用。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不单单崇华观这里,城隍庙什么的也拜了,也听了‘老街’很有名气的那位风水先生的话请了鱼缸改变家里布置……之前婆婆刚出车祸还找了人请了符回去的,全都没有用……我这次来是想再请个转运的符,也让道长看看家里的事情能不能解,结果抽到下下签,道长说命该如此……”
她说到伤心处,悲从中来,又是嚎啕。
徐云笈在旁边听得皱眉。
他看见这妇女和她丈夫周身阴气缠身,李女士额上多乱纹,前额黯淡,是近期霉运缠身的迹象。她丈夫面相上也显出苦意,夫妇双方都是典型的“霉相”。然而阴气浮于表面,并非发自本人,两人面上皱纹虽多,但本身面目却不是天定的孤苦命,也就是说他们是沾染了外来的阴气,并非他们自己不积德酿成的苦果。这样的情况,想要转运是可行的。
怎么崇华观的道士说命该如此呢?
他没见到给李女士批命解签的道士,也不好论断那道士是真有本事还是瞎说八道,但既然遇上了这件事,能帮还是要帮一把。这也是修者的规矩。
徐云笈不是风水专业的,但毕竟都是玄学大类的,大学的时候大类选修课也学了风水学,对运势风水也有所了解。
他将李女士仔细打量一番,忽然开口:“您家里是否只有一个儿子,儿子不大省心?”
一干中老年人劝慰叹息的声音里,忽然响起一道清凌的青年人声音,而且声音不大,却在嘈杂的各种声音里听得格外清楚。一时间那些说话的中老年人都停下来,有些惊讶地看向开口的年轻人。
正哭着的妇女一惊,慌忙擦了把眼泪抬起头:“你……你怎么知道?”
“你左眼下子女宫青黑。左看儿右看女,看你面相,只怕儿子比较叛逆。且你的人冲生黑痣,口角干燥纹路杂乱,是子女不得力之兆,更有招祸上门的可能。……不知道,你家里近期霉运是否和儿子有一些关联?”
徐云笈不疾不徐地这样一说,李女士忽然就拨开围着她安慰的几个看客,一下子冲到他跟前,带着红血丝的两眼都迸出光来:“大师!您都看出来了?!”
徐云笈年岁轻,模样清逸干净,又是一副休闲打扮,简单的白t配上牛仔裤,勾勒出纤长的身条。说是大学生甚至小明星别人信,说是“大师”?
那些正听着李女士的故事一叹三流泪的叔叔婶婶都面露怀疑。
有位大妈拽着李女士胳膊往回拉,毫不掩饰对徐云笈的不信任:“这小年轻看起来就是个学生娃,你叫什么大师!”
“不是,大姐你不知道,他说对了!我家确实就一个儿子!而且确实不省心!在外头交的那些狐朋狗友……我都不想说。”
李女士抽噎了一下,甩开大妈又冲回去拉住徐云笈的手:“大师您说得太对了,我家这些事,仔细想想真的跟那混账有关!之前家里被盗,警-察问了那几个杀千刀的罪犯怎么盯上我家的,那里头有一个居然是我家那混账原先的狐朋狗友!说那混账在外头吹嘘自己家里有钱,这才让他们盯上……你说我家有什么钱啊!都是我跟他爸两个打工的一手一脚挣出来的血汗钱啊!”
她说到气急处,一时都有些上不来气,她丈夫连忙给妻子拍拍背,一脸苦楚,看来是个讷言的男人。
李女士喘两口气又说:“……这么一想,我婆婆他们出车祸,是我儿子在学校给人斗殴,老师请家长去。去的路上就出事了。……那混账、那混账……”
她忽然“哇”地一下爆发出一声痛哭,整个人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合着我们家这些事儿,全都是那混蛋害得啊!早知道我就该把他塞回我肚子里,免得被他闹得家破人亡!”
她哭得太悲痛,旁观的人也都面露不忍,有些年纪相仿的嘀嘀咕咕,都说教育至关重要,一个不肖子孙就能毁了一家。
第4章04
徐云笈看着李女士陡然大哭。他平生没见过这类性情的人,都懵住了。
还没反应过来,李女士本来坐在地上,忽然一翻身变成了跪着,伸手去抓徐云笈t恤下摆:“大师!大师您看出来了,一定能解对不对?求您化解!求您救救我们家吧!”
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不管不顾把里面所有整钞拿出来——其实也不过五百,剩下的都是些零散毛票——往徐云笈手里塞:“求求您!求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