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宇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他一整天都趴在桌上努力地回忆。回忆黎朱白靠近那一瞬间他闻到的淡淡的香味。那种味道比徐知雪的香水味更好闻,融进了烟草和柑的淡淡香气,更像是被太阳晒过后的白衬衫的味道。
他试图在草稿纸上画出他的样子,可是画来画去,他只画出了圣女的轮廓。
当晚他失眠了,他一直在等徐知雪回家的开门声,可是他一直都没到。他静静听着偌大的房子里寂静的回响,树丛间的虫鸣还有月光洒落的声音,一晚上没合眼。
直到第二天晚上徐宇才听见徐知雪回家的动静。徐知雪走进房间里,神神秘秘地贴到徐宇身边:“今天学校里怎么样?”
徐宇斜了她一眼,当没听见,继续写手头的试卷。这天是周六,不上学。
徐知雪遭到了徐宇的冷脸,但依旧没有被击退,她徘徊了一圈,干脆在床上坐下了。
她声音黏腻着从徐宇身后传来:“你觉得这一个怎么样?”
徐宇的笔停了停:“哪一个?”
“哎呀,还能是哪一个,就今天那个嘛。”虽然没回头,但徐宇能感受到徐知雪对着他的背影挤眉弄眼地示意。
“嗯。”徐宇的笔再次刷刷动了起来。
“你以前都不问我的。”徐宇又说。
黎朱白跟之前的男人都不一样。比起之前的男人们,他不仅仅是更年轻,而且长得更干净。打个比方说,以前的男人们和徐知雪站在一起像是口水歌与流行乐,那么黎朱白就是巴赫贝多芬的旋律,把两者的头按在地上摩擦。
徐宇没忍住,又回过头问徐知雪:“他是做什么的?”
“工作吗,他好像是毕业直接留校了,是大学老师,就在南大。”
南大是沙城一个普通的一本学校。但徐宇很快解读出来,这说明他才二十出头。
好年轻。徐宇心中稍稍怔了一下。比起母亲以前交往的人,比起父亲,他太过年轻。
他假装无心地问下去:“他教什么?”
“嚯,怪事,你今天怎么问题那么多?”徐知雪一边摘着耳环,一边奇怪地打量着徐宇,“你咋对他那么感兴趣?”
“不说算了。”徐宇涨红着脸把头埋回去。
徐知雪笑问:“那你同意了?”
当然不同意。怎么可能会同意。可是如果他现在说不同意,他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徐宇在试卷上生生戳出了一个边缘被墨水染湿的洞。他用笔继续把这个洞口撑得更大:“随你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