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很黑,医院微弱的光照了进来,被徐垣舟一一挡去,他从后座拿出一袋暖宝宝,撕开贴向宋萧的肚子,宋萧很敏感外人的触碰,瑟缩了一下就不再乱动,等徐垣舟铺平,宋萧上手摸了摸,很舒服,纯良地问为什么要贴肚子。
徐垣舟给他戴上帽子,遮住那两只受冻的耳朵,说:“你吃了那么多辣,现在还吹冷风,我怕你胃受不了,暖暖。”
宋萧不由得想起自己酒后的醉态,闹了个大红脸,低下头牵强地解释:“其实……我喝醉酒也不全是这样的……”
徐垣舟发笑:“是吗?我觉得很可爱。”
“不过我第一次看你喝醉酒……”
宋萧心一惊:“嗯?!我有做什么发疯的事吗?!”
“不,”徐垣舟否认,他的声音很轻,记忆回到了半年前的夜晚,有些自责,“那时候……你哭了。”
宋萧面如土色,显然不愿承认自己会这般失态,他挠脸仔细想了想,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然后得出结论:“不可能,我怎么会哭呢?不可能不可能,你肯定记错了。”
徐垣舟背对着光,默然不语。
半年前,唐霖搂着不省人事的宋萧,按响了徐垣舟公寓的门铃。
那是他和唐霖第一次碰面,说完谢谢,没有多余的话,没有交流的眼神,徐垣舟从唐霖手中接过宋萧,注意到他脸上还没干透的泪痕,冷声质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唐霖皱眉,下一秒就恢复了正常,说:“小宋路上看到了一间酒吧,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如等他醒后,先生你自己问问看吧。”
徐垣舟警惕地扫量唐霖一圈,似乎在辨别他是否撒谎,发现毫无破绽,只好再道了声谢,关上门,送宋萧回房。
也是在那晚,徐垣舟知道了宋萧偶尔会胃疼的毛病……
——
宋萧的手放在徐垣舟面前晃了晃,问他你干嘛发呆,徐垣舟“啊”了声,说我在回忆有没有这件事,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宋萧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打了声哈欠,靠着椅背揉眼睛,徐垣舟看出了他的困意,说你睡吧,我来看着,宋萧说不要,我得亲眼看见她没事儿才放心,徐垣舟你陪我聊聊天吧,别让我睡着。徐垣舟拗不过他,说好,主动挑起话题,问宋萧为什么怕黑,为什么怕打针。
宋萧纠正道:“严格上来说我不怕黑,只是怕鬼,那种虚无缥缈的吓人东西,懂吧?不过你这两个问题选得很好,我一下子就不困了。”
宋萧很乐意分享自己的黑历史,像打开了话匣子,娓娓道来:“唔……大概是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我惹萧女士发了很大的火,具体什么原因我也忘了,只记得自己被关进了小黑屋反省。说起来挺搞笑的,明明门没上锁,我自己就能出来,最后还是哭着求妈妈开门,晚上跟爸妈挤一在块儿睡……”
“第二天我就发了高烧,被爸妈送去医院,给我打针的护士姐姐笑起来可温柔了,动作却实在吓人,插了我好几次血管都没中,痛死了……那天之后我发誓再也不要去医院,因为他们都是长着天使模样的恶魔……”
宋萧说得起劲,抽空看了下徐垣舟的反应,徐垣舟摆着张苦瓜脸,跟谁欠了他钱似的,宋萧颇为伤心,说我讲得很难听吗?你怎么这个表情。
徐垣舟摇头不语,轻握住宋萧的手,在手背上揉了好几圈,宋萧觉得有点痒,可又很享受徐垣舟撸猫一样的抚摸,说其实也没那么痛啦,我都不记得了。
徐垣舟不予认同:“你不要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