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年看不见。
她踩下的第一层台阶,脚就落在污水上,即便她再小心,也还是不设防地滑了一脚。
身子往后栽去,这次没有人再护着她,她重重坐到地上。
手因为下意识撑地,抵挡了大部分力,但盲杖松得不及时,掌心被硌得通红一片,手腕好像也扭了一下。
她瞬间便感受到手腕和掌心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墨镜从鼻梁上滑落,不知摔去了哪里。
孟年抿着唇,狼狈地坐在楼梯口。
她垂下脑袋,长发遮挡住半边脸颊,五指缓缓合拢,将掌心伤处藏起,贴上胸口。
没多久,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孟年往边上缩了缩,给别人让出路来。
是谁都不要紧,也不用担心丢脸,因为没人会在意她在做什么。
正在她以为会有人经过时,脚步声突然停在她身后。
而后有浅淡的熟悉的味道缓缓拥了上来。
孟年的心脏倏地漏掉一拍。
来人刻意压制的轻叹从头顶落下,他在她身边蹲下。
熟悉的冷静音色响起——
他说:“别动。”
后脑被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贴了一下又离开,两边的额角同时抵上来一个微凉的东西。
男人两指捏着墨镜腿,轻轻地,慢慢地,推回。
他很小心,没有伤到她。
孟年眼眶一酸,鼻间窜上一股涩意。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不在意的,她的心情原本很平静。
可一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安宁的心潮里被投进一颗石子,涟漪泛起,再难自欺欺人。
她明明就很委屈。
墨镜遮挡住大半脸庞,她肩膀一塌,绷紧的神经松散下来。
终于肆无忌惮地润红了眼角。
叶敛的视线从她绷紧的唇角上一扫而过,落在她藏于身后的紧攥的左手上。
他什么都没说,手掌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臂,稳稳地把人拉起来,又把捡到的盲杖塞进手中。
“知道了知道了,这两天我不出去行了吧,什么叫狐朋狗友,他们只是向着我说话,又不知道奶奶在后头听着,不是故意的。”
“爸你别骂我,我都听到广播催你登机了,拜拜拜拜!”
叶存礼烦躁的声音骤然响彻一楼大厅。
楼梯上,叶敛默不作声后退了几步,在女孩身后站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