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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郑氏闻言睫毛微颤，最终一笑：&ldo;按理说，五伯是你的老师，娘不该反驳他的话，但是晚晚，皇后，不一定要精于驭人的。&rdo;

谢长晏睁大了眼睛。

&ldo;帝乙归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几望，吉‐‐晚晚可知何意?&rdo;

&ldo;知道。说的是当年纣王的父亲，将妹妹嫁给了周文王，王后的衣饰简单朴素，还不如陪嫁者华丽。&rdo;

&ldo;对。所以，此卦说的是，为人妻子，不要献媚取悦，也不要贵盛自持。柔顺中正，谦虚待人，方是皇后之道。&rdo;

谢长晏若有所思。

&ldo;自秦以来，虽然百姓都要尊敬皇后，但真正能有美名传世的皇后，不过二人：汉文帝之后窦漪房、汉光武帝之后阴丽华。为何?皆因她们品性宽仁，光明磊落。&rdo;郑氏说到兴致处，索性脱了鞋上榻与女儿同倚，&ldo;再看高祖之后吕氏，临朝称制，掌权十六年，无谋吗?少智吗?后人又如何说她呢?&rdo;

&ldo;志怀安忍，性挟猜疑。置鸩齐悼，残彘戚姬。&rdo;

&ldo;对。且不说后人，就连她的夫君都厌烦她。她的儿子，更是说出了&lso;此非人所为&rso;的诛心之言。晚晚觉得，她这一生，快活吗?&rdo;

谢长晏摇了摇头。

&ldo;我十五岁时嫁入谢家，你父常年在外带兵，几年都见不到一次。我若用谋，本可迁至滨州与他相聚，但我敬他忠心卫国，不忍一己之私而污他清廉。就这样，过了五年。&rdo;

谢长晏一怔，刹那，心中涌起万千情绪。

郑氏脸上却是云淡风轻：&ldo;你父不幸陨难，族长允我再嫁，被我拒绝。为何?&rdo;

谢长晏眼眶微红：&ldo;娘亲是为了女儿……&rdo;

&ldo;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气节。不错，我确实不谋，也不屑于谋。但我所做之事，令这十二年来，族人尊敬称赞帮持，令你可以衣食无忧平安和顺地长大。&rdo;郑氏抚摸着谢长晏的鬓发，感慨道，&ldo;吾儿，为人一世，得失得失，事事算计，哪算得过来啊?只要你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何惧他人?&rdo;

谢长晏如醍醐灌顶，遂起身跪拜：&ldo;女儿悟了，谢娘亲教诲。&rdo;

&ldo;真的悟了?&rdo;

&ldo;是。五伯伯的棋艺课，噢不，谋艺课，女儿会认真听仔细学，如大海行舟，任凭他骇浪滔天，我心中自有定海之针。&rdo;

火光摇曳，映着谢长晏的眼睛，闪闪明亮。

雪融风暖，草长莺飞。

三月三，芍药花开之时，谢长晏又长了一岁。

而这一日，燕王的天使也抵达了隐洲。

谢长晏随郑氏来到会客大堂时，谢怀庸正在招待天使奉茶。谢长晏一见之下，不由得吃了一惊‐‐

只见他穿着绯色圆领窄袖袍，用一双圆圆胖胖的手捧着茶杯，一喝茶，那杯子就遮去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极为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