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笑声,顺着夜风传了过来,一会儿就听到远处南头的人高声应了,“放心,逃不了,绝对让它有来无回。”
钱雪凑近门缝,耳听得隔壁一妇人兴奋大叫,“往这边来了,往这边来了,我看到了,好大一头野猪。”
“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野猪喘息着奔逃过来,蹄子踩在几块青石板上,发出哒哒声。
浑身漆黑,拱着一张猪嘴,瞪着双小眼睛,吭哧着从钱雪面前跑过。
“好大,得有一百三十斤。”
老太太用无限欢喜的口吻说道。
“我也觉得有一百三十多斤,妈,你说这次我们家能分到多少斤肉,两斤总有的吧。”大儿媳妇也喜滋滋道。
钱雪抓着门板,一双好看的眉微微蹙了起来,母猪腹下的肉甩来甩去,她好像还看到了一排乳。头。
回大石头,回大树洞,回去,回去。
刚才野猪跑过,她的脑海中响起了这道声音,她形容不出这道声音具体的样子,模糊间只觉得是个女声。
这一定是野猪的心声,她很肯定。
在这被人围追堵截,性命不保的当口,它却想着回去,难道……
还有小猪崽!
钱雪心中一热,要是能带玉坤叔去抓了小猪崽,带回家养起来,不就有猪肉吃了。
越想越美,她不动声色转了个身,跟老太太道:“野猪好大啊,黑乎乎的。”
“是啊,是头大野猪,大黑猪。”老太太喜道。
“奶奶,野猪看过了,我回去睡觉了,等明天起来再看大野猪。”她故意打了个哈欠,说道。
“好,好,回去睡觉。”老太太笑道,带着她进了屋,脱下大棉袄,看她上炕脱了外衣睡下,才掩门出去,再去等好消息。
次日清晨,钱雪迎着朝阳推开屋门,村长家的小院里已是热闹非凡,几乎全村女人都集中到了这里,架设灶台生火烧水,那头大黑猪被绑着两个蹄子吊了起来,而玉坤叔正光着膀子系着条围裙给野猪开膛破肚。
肚腹划开,“哗啦”一声,心肝脾肺肾如飞泄瀑布般落进下头盛好的木盆里。
钱雪侧过脑袋不敢看,可那些大婶子们两眼放光,冲上去拉过木盆,喜气洋洋开始处理起下水来。
“还是头喂奶母猪呢,瞧那奶。子多鼓,要不是野性大,真该再养上半年一载的。”村长夫人大声笑道。
“兵子带人去找野猪崽子了,不知能不能找到。”坐在一边小凳上抽旱烟袋的徐凤山笑道。
“要是能找到野猪崽子,就养起来,到年底又能杀猪了。”村长夫人转向孟玉坤,笑道,“玉坤兄弟,真想不到,你还有杀猪这门手艺,省得我们去油坊村请人了。”
“玉坤兄弟晚上抓猪也帮了大忙。”徐凤山笑道,“一看就是能干人。”
“叔,婶子,这回也是凑巧,杀猪这门手艺还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只是年景不好,好多年没干了,手有些生了。”孟玉坤说着,把剖好的大野猪解下来,“啪”一声摆到搭好的案板上,开始剔骨拆肉,“婶子,我就按一斤或两斤割啦。”
“好好好。”村长夫人脸上笑出了褶子,一转头看到钱雪站在一旁,忙在围裙上擦了手起身,“丫头,来,吃早饭,奶给你留着。”
几个小媳妇挤在一起用镊子给大猪头拔毛,窃窃私语,挨挨擦擦,看看孟玉坤,再挤眉弄眼地笑。
“我向东哥哥呢?”钱雪嘴上问着,目光却落到了那里,其中一人被人说得面红耳赤,正是王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