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祖再去接欧阳氏,欧阳氏却依旧不肯回来,只是在铁狱寺旁赁了间屋子住着,一天三次往狱里面给押在狱里的欧阳家女眷送吃食。
吴承祖索性也就陪着她住着,京里人都赞欧阳家有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儿,也有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姑爷。
自从欧阳家被押解进京,奏请抄斩欧阳侯一家的奏章不知道有多少,都被留中不发,圣上与几位阁老尚书秘谈过了几次,最后对欧阳家的处理异常宽大,欧阳侯爷削爵为民,改姓为区,又赐薄田二十亩,要他耕读之用。
镇海侯的爵位给了欧阳家二老爷欧阳巽,只是不派驻福建,在京留任,三老爷的处置最出人意料,他竟然得了黄金千两,原职不变的处置,京里的人再傻也知道原来最先向朝廷投诚的是欧阳家的三老爷。
圣上对欧阳家的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并不十分出乎京城上层人士的预料,欧阳家在福建经营多年,如今虽然倒了,暗地里的党羽不知有多少,如今这样处置了欧阳家,朝廷自然慢慢的收拢福建民心。
欧阳氏在码头上送走了自己的爹娘兄弟,欧阳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ldo;如今看来你爹千错万错,替你选的女婿是对的。&rdo;
132、渡劫
刘氏一边抱着哭闹个不停地吴伯年哄着,一边跟吴怡说话:&ldo;你也别总惦记着娘家,你现在管着家里的一摊事呢,我听说沈大奶奶一时半刻的还好不了,你又要孝敬长辈,又要侍奉夫君的,家里现在没什么事,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孝了。&rdo;
&ldo;我就是想来看看大嫂,大嫂还没回来?&rdo;想想欧阳氏也够可怜的,自己的丈夫跟自己的父亲做对,父亲狠心把姑爷绑到孤岛上,女儿回福建寻夫又把女儿给扣在家里,幸亏欧阳夫人不忍心,把女儿偷放了出来,欧阳氏带着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把自己丈夫给救了回来,欧阳氏在京里一副娇滴滴的贵妇样,没想到竟有在风浪里搏杀的能耐。
刚刚靠岸就听说娘家被围了,忐忑不安的听着消息,结果是自己的二叔和三叔绑了自己的全家向朝廷投诚。
到最后整个家族里,除了自己这一支,别人竟都风光了,二叔更是承了自己父亲的爵,而他们这一支连姓都被改了。
&ldo;唉,她现在也不好过,她大姐嫁到了泉州梅家,出了事以后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永祥媳妇在家也是低头做人,郁郁成疾,她在外面住两天松散松散也好。&rdo;刘氏说道,吴伯年知道是在说自己母亲的事,就是静静的听着,听到刘氏说在外面住几天,立刻像是扭麻花似地乱动起来,&ldo;我要娘!我要我娘!&rdo;
&ldo;就是这孩子可怜啊。&rdo;刘氏拿着孙子没办法,奶娘拿了吃食玩具哄也不行。
&ldo;不如我带着侄子去看看大嫂,她见了年哥儿想必能回心转意。&rdo;吴怡说道,欧阳氏一直对她不错,现在想想她因为吴承祖的事迁怒于欧阳氏,实在是不应该。
&ldo;你带着他去也好,只是要早去早回,我让周普家的跟着去,你见了你大嫂就直接回沈家,不可在外多留,让你婆婆挑眼。&rdo;刘氏说道。
欧阳氏赁的小院是个普通的四合院,虽然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却实在没办法跟吴家比,想必欧阳氏长这么大都没住过这样的院子。
她一个人穿着一身布衣闲坐窗边绣花,没了那些花团锦簇的富贵景象,反而多了几分亲切感。
吴伯年一看见母亲就不肯老实让吴怡牵着了,挣开了吴怡的手就往屋里冲,欧阳氏见到了吴伯年也是一个劲儿的抱着流眼泪。
&ldo;大嫂……&rdo;吴怡站在门边叫着欧阳氏。
&ldo;快进来吧,你怎么也来了。&rdo;欧阳氏说道,&ldo;快坐吧,我这里没什么好茶,你凑合着喝。&rdo;
阮嬷嬷端了热茶上来。
&ldo;我不来,太太就要来了,大嫂你这是何苦呢。&rdo;
&ldo;年哥儿有我这么个娘就够命苦的了,何必再牵连吴家。&rdo;
&ldo;你本来就是吴家的人,有什么牵连不牵连的。&rdo;吴怡说道,&ldo;说句犯忌的话,若是吴家出了事,大嫂还能脱开身不成?&rdo;
欧阳氏抱着孩子低头不语,吴伯年搂着欧阳氏的脖子不肯放松。
&ldo;再说你也要为年哥儿想想,你要是真的自请下堂了,你让年哥儿如何自处?&rdo;欧阳氏要是下堂了,年哥儿的长子嫡孙的地位,自然是受到了挑战,&ldo;我知道大嫂好脸面,处处要高人一头,无论怎么样你都是吴家的长媳,媳妇里的头一份,谁也越不过你去。&rdo;
两人正在说着,外面又有车马来了,阮嬷嬷有些为难的进了屋:&ldo;是二太太……&rdo;
&ldo;您告诉二婶,我姓区,跟欧阳侯爷没有关系,叫她不必再来了。&rdo;
欧阳家的二太太,如今的镇海侯夫人,是吴怡的亲姨母,吴怡在屋里就有些坐不住了,&ldo;大嫂‐‐&rdo;
&ldo;我不怪我二叔,为了保住整个欧阳家,他光是税银就退给了朝廷七千万两,更不用说上下打点的花销了,只是事到如今,还是莫牵连的好。&rdo;欧阳氏嘴上是这么说,眼睛里却透出冷意来。
&ldo;大嫂您不为自己想,也为你三妹想想,有你二叔在,好歹是有个娘家人能依靠……&rdo;
&ldo;我三妹怎么样我不拦着,她是皇家的人了,又是圣上赐婚,谁也动不得她。&rdo;欧阳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