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路远泽吓了一跳,本能地想回答没事,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在想称呼的事。”
季亭:“什么称呼?”
“我对您的称呼。总觉得直呼姓名显得有点不尊重,既然您不喜欢听老师这个称呼,那我以后叫您学长可以吗?等再过段时间,我们彼此熟悉,再直呼姓名。”
路远泽:“我现在是真的不太敢。”
季亭瞥他一眼:“不敢什么,不敢直接叫我的名字?你昨天不是叫了吗?”
“那是昨天,今天我回想了一下,不敢了。”
他表情十分诚恳,“怎么样学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季亭本意是不想显得太过严肃,让人感到拘谨,加上他确实不觉得自己能教路远泽很多东西,平白担个“老师”称号,名不副实,其实什么称呼都无所谓,“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没关系。”
路远泽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确认他确实是这么想得,才高兴应道:“好嘞学长。”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他们就顺着开始聊天。
路远泽告诉季亭,“其实我听说过您和那个人的事,在学校的时候。”
季亭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和齐铭交往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遮掩,加上平时接受到的关注本来就很高,大半个都知道法学系的男神交了个男朋友。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十分心碎,遗憾那个人为什么不是自己。路远泽也没告诉他。
“但我不知道你们后来……变成了这样,”路远泽坦白道,“那时候很多人说你们不太合适,结果你们还是在一起了,我们还以为你们可以一直走下去。”
“凡事都不一定,”季亭说,“当时的我也没有想到。”
当年齐铭追他的时候,情话承诺不要钱似的往外撒,手段也多,花样百出,足足追了大半年时间,季亭最终被打动了,才同意和他交往,说喜欢也是喜欢的,但要是说有多深的感情,其实也没有,更多的是感动,以至于后来被出轨的时候他也并不是很伤心,只是比较失望而已。因为他信了齐铭的话,对对方抱有了一定的期待,所以最后揭开真相,同时代表了他期待的落空,让他意识到,不应该在不确定的感情中投入过多希望。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学长你肯定是被他骗了,渣男,平时装得人模狗样的,肯定是看准了你长得这么好看,而且单纯好骗,所以就来祸害你,呸!”
路远泽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出轨的人是他。季亭想起他昨晚面对齐铭时也是这副模样,最后还对齐铭动了手,心里对这个学弟的认识上升了一个台阶——看来他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学法的人,有时候的确需要有这样的正义感。只不过——
“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可不要再动手了。”季亭想起昨晚路远泽干脆利落挥出的那一拳,没忍住笑了下,随即轻咳一声作为掩饰,还以为路远泽没看到,提醒道,“昨天他是喝醉了,如果是清醒的时候,我们现在恐怕就是在公安局吃早饭了。”
路远泽当然注意到了这个转瞬即逝的笑,忍了忍,没忍住,快速低头摸了摸鼻子,“嗨,我就是有点生气嘛,谁叫他不珍惜你……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我一定保持冷静。”
“嗯。”
路远泽咬一口包子,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道:“学长,你们是毕业以后分开的吗?”
“没错。”
“怪不得。”路远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边回忆边笑着说:“学长你可能不知道,当时你谈恋爱的消息传出来以后,我们学校有好多人失恋。”
“失恋?”
“他们都喜欢你啊,”路远泽说,“学校墙上那段时间都是匿名问那人到底是谁的,每一条下面都有人哭,还有人专门申请了个小号,名字就叫‘季亭今天恢复单身了吗’,每天定时打卡,可惜一直到毕业也没成功。”
季亭作为当事人对这种行为进行了客观评价:“没有这个必要。”
路远泽笑着说:“那时候比较闲嘛。”
兀自笑了一会儿,他接着说:“如果那个人能一直坚持打卡到今天,也不知道算不算成功了。”
季亭想了想:“算。”
路远泽拿勺子的手不经意地抖了一下,季亭将碗里的粥喝完,听见他问:“学长现在是……单身?”
“嗯。”季亭并不避讳这些,回答非常诚实。
路远泽捻了捻指尖,声音听起来莫名有点哑,“我还以为,您这么优秀的人,应该有很多人想追您的。是因为工作太忙了,不想谈恋爱吗?”
季亭自己倒没有这种感觉,他平时很少跟人谈这些,或许因为路远泽是曾经的学弟,了解过他的过去这件事让他放下了戒心,偶尔聊一聊也没什么:“并没有。工作也不是很忙,我自己不想而已。”
没有就好。
路远泽如释重负,拿起季亭的碗,“还要喝粥吗,我再给你盛一碗?”
“好。”
吃过早饭,季亭便回家去了。但没能把衣服带走,路远泽说:“拿来拿去挺麻烦的,不如就先放在我这儿,等回头晒干了,工作日的时候我再给你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