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做出聆听的姿态。
可谭知静看了他半晌,却不说了,余初也没有追问,反倒说:“还是我问你吧。”
谭知静默许了。
“你在饭店上厕所的时候为什么去隔间?在外面的小便池尿不行吗?”
谭知静的表情变了变,最后忍不住扶额大笑,说他:“小变态。”
“啊?是吗?”余初显得很不好意思。
谭知静这时想起他之前摸自己的脚和腿,痒得要命,便挠起余初的腰。他还记得余初这里怕痒得很。
余初被他挠得又笑又叫,大声求饶,求知静哥哥饶了自己。但不管他求饶的样子有多可怜,谭知静挠够了才最终停手。余初两眼湿得像是又哭了,气喘吁吁地躺在下面,看着他,说:“知静哥哥,你这样弄得我好舒服。”
谭知静的手臂和手掌瞬间涌起一股异样的躁热,想将余初捏碎、折断,似乎如果不这样做,他的手臂和双手就要着起火来。他最终只好恶狠狠地掐了一把余初的腰,掐得余初尖叫,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告诉他这里的房子老,隔音没那么好。
余初被他捂着,湿漉漉的睫毛像被露水打湿的蝶翼般颤动,鼻息热乎乎地拂到他手上。两人相互对视了一会儿,谭知静默许余初再次亲吻自己的手心。
后来倒是余初先睡着了,谭知静错过了喝酒后入睡的最佳时机,便越来越清醒。
没有关灯,让他得以观察余初睡觉时的样子。当然余初醒着时他也可以肆意地打量他,对方不会有一丝的反抗。但只有当余初睡着了了,他才允许自己在打量余初的同时也回看自己。这也使他无法再置身事外。
余初睡觉的样子看起来安静且干净,很难让人相信他醒着时能有那么大的激情和那么多狂热的念头。
很难说是举止怪异的余初更不正常些,还是和这样一个怪小孩儿亲热的自己更不正常些。
看似是余初让他予取予求,双手奉上一把钥匙,有一扇大门随时为他敞开。但事实是,门后面会有什么,并不是由他做主,而是余初说了算。是余初全权负责这场表演。
当然他也可以只管享受,只当一名观众,不管那扇门打开后会出现什么,他只管欣赏就好。这是最省事的,也是最快活的。
可是他不能。
他也会想,如果自己是个没有责任心的人,生活能简单很多。
可惜他不是。
如果那扇门打开了,余初只需要专注于表演即可,而他需要负全责。
谭知静每次喝了大酒,第二天都起得晚。他醒来后发现余初已经走了,手机里有余初凌晨四点发给他的消息,说:“知静哥哥,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他们,先回家了。谢谢你收留我,再一次证明我没有喜欢错人。”
第43章江上海鸥知
学校组织了几次指导家长和学生如何填报志愿的讲座,余初都没去过,也没和家里说过。后来班主任专门给他打电话,让他二十号的那次活动务必要参加,许多高校的招生办老师会过来,有一些直通渠道。
余初觉得这些和他没关系。他早就想好去哪儿了,就去本地的一本,不用余庆春帮他找的保送名额,他自己考的分数肯定够;专业也想好了,生物。
不过他没抗住班主任的絮叨,只好答应下来,正好那天学校组织拍集体照,他发现自己是有一些想参与的。
那天他是自己去的学校,到了才知道原来多数同学都有家长陪同,并且是双亲,有那夸张的,还带了好几个叔伯姑姨,走哪儿都被一群人簇拥着。
教室被改成各大学的咨询点了,桌椅收走部分,摞在教室后面,剩下的座椅留给学生和家长们下来认真研读高校老师发放的招生细则。
余初去自己曾经的教室看了一眼,门口贴的铭牌是他高攀不上的大学,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巧的是隔壁教室门上贴的就是谭知静曾经的大学,他走进去旁听了一会儿招生老师和别人家长的交流,觉得这学校的老师挺有素质,可以推断学校也好,配得上知静哥哥。
他双手插着兜,无所事事般的在走廊里晃荡,想找一个自己班的同学问问拍合照的事。但他把整栋教学楼都逛遍了,竟然没遇上一个。这让他十分意外,像是默认会永远待在那个教室那几十人,包括他自己,突然就散开了,消失于彼此的世界。他没想到人与人的链接原来这么脆弱。
实在碰不上,他最后只好给郑铎打电话,没敢指望郑铎对这事感兴趣,只希望他能有其他同学的联系方式。
没成想郑铎就在学校呢,告诉他马上就轮到他们班拍照了,在喷泉前面,让他赶紧。
余初惊讶地趴到走廊窗户上往下看,看见郑铎站在喷泉旁边朝他挥手,身边还有李思敏和小佳,顿时了然。
他跑过去和他们汇合,两个女生都换发型了,衣服风格也和之前不一样了,都像是换了个人。余初这时才留意到小佳的长相,很漂亮。
小佳她们班先拍,之后就是余初他们班。大伙往喷泉前的台阶上站,不用事先安排位置,每个班的学生都能井然地按照个头高低找到自己的站位。
负责拍照的老师按下快门的瞬间,同学们一起喊“茄子”,显示出一张张笑脸。很少有人像余初一样,在这一刻清晰地认识到,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