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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第1页）

岑诺伯格从那块地方回来。现在，他的胡子似乎变黑了些，灰色头发里也有了些黑发。他得意地笑着，露出一口黄牙。&ldo;我现在感觉很不错。啊哈。有些事情可以持续很久，最久的就是鲜血的味道。&rdo;

他们穿过草地，走回停大众牌公共汽车的地方。岑诺伯格点上一根香烟，但这次没有咳嗽。&ldo;他们用的是锤子。&rdo;他说，&ldo;沃坦也许更喜欢绞架和长矛，可我呢，只喜欢一样……&rdo;他伸出被尼古丁染黄的手指，重重地弹在影子前额正中。

&ldo;请别再那么做了。&rdo;影子礼貌地抗议说。

&ldo;请别再那么做了。&rdo;岑诺伯格学着他的声音，&ldo;早晚有一天，我会用我的锤子，比那一下更重地砸到你脑袋上。我的朋友，你记住了吗？&rdo;

&ldo;没错。&rdo;影子说，&ldo;不过，你敢再弹一下我的脑袋，我就扭断你的手。&rdo;

岑诺伯格冷冷地哼了一声，说：&ldo;住在这里的人，他们应该对我感激不尽。力量从这里升起。即使在他们迫害追随我的人、让他们不得不躲藏起来的三十年之后，这块土地依然出了一位伟大的电影明星。她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明星。&rdo;

&ldo;朱迪&iddot;嘉伦？&rdo;影子问。

岑诺伯格只简单地摇了摇头。

&ldo;他说的是露易丝&iddot;布鲁克斯。&rdo;南西先生解释说。

影子决定还是不要追问到底谁是露易丝&iddot;布鲁克斯，于是换了个话题：&ldo;这么说，星期三过去和他们交涉的时候，是在停战协议的保护之下？&rdo;

&ldo;是的。&rdo;

&ldo;现在我们去把星期三的尸体领回来，也是在停战协议的保护之下？&rdo;

&ldo;是的。&rdo;

&ldo;我们知道，他们希望我死掉，或者离开这里。&rdo;

&ldo;他们想让我们大伙儿全死掉。&rdo;南西说。

&ldo;我不明白的是，我们凭什么认定他们这一次会公平交易？他们欺骗了星期三。&rdo;

&ldo;那是因为，&rdo;岑诺伯格说，&ldo;我们将在中心点见面。那个……&rdo;他皱起眉头，&ldo;是什么词来着？神圣的反义词？&rdo;

&ldo;亵渎。&rdo;影子不假思考，脱口而出。

&ldo;不是。&rdo;岑诺伯格说，&ldo;我想说的是一个地方，比其他地方更加不神圣，是神圣的负数。在那里，没有人建造教堂圣殿，没有人愿意去，就算去了也立刻想离开。只有被人强迫，神才肯去那个地方。&rdo;

&ldo;我不知道。&rdo;影子说，&ldo;我不知道有什么词可以形容这种地方。&rdo;

&ldo;其实全美国都是这种情形，有那么一点点。&rdo;岑诺伯格说，&ldo;这就是我们在这里不受欢迎的原因。但在那个中心点，那里的情况更恶劣。那里仿佛是一个充满了潜伏危险的雷区，在那里，我们全得小心翼翼，绝对不敢打破停战协议。&rdo;

他们走到公交汽车旁，岑诺伯格拍拍影子的手臂。&ldo;不必担心，&rdo;他阴郁地说，想安慰他，&ldo;没有别人会杀死你的，除了我，没有别人。&rdo;

那天傍晚，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影子找到了美国的中心点，它就在黎巴嫩市西北部的一个小山坡上。他把车开进山路边的小公园，经过可以移动的小礼拜堂和石头纪念碑，看到了屹立在公园另一边的那座只有一层楼的1950年代的汽车旅馆。他的心开始沉下去。旅馆前停着一辆黑色的悍马车，看上去像哈哈镜映出来的吉普车。它蹲伏在那儿，又难看，又说不清目的。从这方面说，它又像一辆装甲轿车。房子里面没有灯光。

他们把车停在旅馆外面。车子刚熄火，一个穿戴着司机制服与帽子的人从旅馆里面走出来，公共汽车的车前灯照亮他的身影。他彬彬有礼地冲他们碰了一下帽子，然后钻进悍马车，开车离开。

&ldo;大车子，小鸡鸡。&rdo;南西先生评论说。

&ldo;你觉得旅馆里有床位吗？&rdo;影子问，&ldo;我已经好几天没在床上睡过觉了。这地方看起来像正等着被人拆掉。&rdo;

&ldo;屋主是德克萨斯州的一伙猎人，&rdo;南西先生说，&ldo;他们每年一次来这里打猎。真不知道他们来猎什么狗屁东西。有了他们，这儿才逃过被拆掉的命运。&rdo;

他们下了公共汽车。在旅馆前等待他们的是个女人，影子不认识她。她脸上化着精致完美的妆，梳着完美无暇的发型。她让他想起过去每天早晨出现在电视里的新闻播报员，坐在一个完全不像客厅的新闻演播室里播报新闻。

&ldo;很高兴见到你们。&rdo;她打招呼说，&ldo;你一定是岑诺伯格，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故事。你是安纳西，总是喜欢恶作剧，是不是？你这个喜欢寻欢作乐的老头子。而你，你一定是影子了。你呀，让我们追你追得够开心的。&rdo;她用力握住他的手，目光笔直地凝视他的双眼。&ldo;我是媒体女神，很高兴见到你们。希望我们可以尽可能愉快地完成今晚的交易。&rdo;

旅馆大门打开了。&ldo;不知为什么，托托，&rdo;影子上次在豪华轿车里见过的那个胖男孩出现在门口，&ldo;我觉得我们已经不在堪萨斯了。&rdo;

&ldo;我们在堪萨斯州。&rdo;南西先生说，&ldo;今天开了一天的车，大半都在这个州。妈的，这个州真够平坦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