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看着蒋含光,目光中,是蒋含光从没有见过的漠然。
她像一个被诱拐的孩子,失去了所有的开朗和温柔,蒋含光无法不把这一切和病床上的男人联系起来。
他深吸了口气,说:“刚才我去科研楼,碰到了李医生,让我找你中午一起吃饭。”
李选不善交际,但又经常想找蒋含光讨教,就会以拉着她一起去。
小松走到病床前,问:“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带给你。”
成州平侧过头,“不用麻烦了。”
小松发现了,他在躲避她。
病房里有两个男人,一个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另一个对她视而不见。
她似乎成为了一个异类。
可从来如此。
只有伪装得和他人一样,只有她不是她的时候,才会被接纳,才有资格被理解。
从来如此。
小松把电脑放回电脑包里,穿上羽绒服,对成州平说:“我晚点过来。你有需要带的东西,可以让护士帮忙打电话告诉我,我的手机号没有变。”
回应她的,是熟悉的沉默。
从住院部到食堂有十分钟路程,下电梯的时候,电梯里人满为患,蒋含光也没找到开口的机会。直到出了住院部大楼,雪地日光刺的人睁不开眼,小松拿手遮挡了一下。
蒋含光自觉走在她前面,给她把太阳遮住。
蒋含光说:“咱们能谈几句吗?”
小松说:“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刚才那个人,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松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地上的积雪,“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哇。”蒋含光夸张地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面。”
小松淡淡一笑:“惊喜吧。”
蒋含光说:“惊吓差不多。”
他顿了顿,看着已经走在他前面的女孩,在雪地里,她的背显得很孤单,又很傲气。
她总是尽力地将自己伪装成芸芸众生的其中一个,但随着年纪增长,一些独属于她的,更为独特、尖锐的特质突显出来,成为她的锋芒,刺伤着他人的同时,又让人忍不住去探究。
中午这顿饭,小松心不在焉。
李选说她:“你瘦成这样还学人减肥。”
在专业上,小松绝对尊敬李选,但这人说话真的丝毫不过脑。
蒋含光笑了笑:“没准不是减肥,而是心有所思。”
吃完这顿饭,小松也没有收到成州平的消息。她买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带回病房,护士给他拆完眼罩,换完上肢绷带,看到小松来了,她跟小松说:“病人下午要去拍x光片,看看骨头愈合情况,约的是三点,抓紧时间让病人吃点东西。”
小松说:“嗯,好。”
护士关门走了,小松打开饭盒,用勺子搅了几下,舀起一勺粥,“成州平,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