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来斗去的实在太累,严玉阙也不想再玩什么你对我使一拳,我再还你一招的游戏,于是决定开诚布公,「好了,琉琦,我们都不要绕弯兜圈子了,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来京城的目的是什么?你说过你只是连玉楼的棋子,连玉楼利用的是你对我的仇恨,那么现在你让我不能人道,又只对你产生情欲,显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么连玉楼呢?他的目的是什么?」
极其罕见的,在严玉阙把这话抛出来后,琉琦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是最好的证据,谁也骗不过去,也许是知道自己一时的讶异出卖了自己,琉琦垂下眼帘想了一想,然后抬头,平静说道:「我来京城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你……」
「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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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严玉阙躺在床榻上,左翻右翻,思索着琉琦的话。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想的,连玉楼沉寂酝酿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报复自己,只是令严玉阙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八个字。
家破人亡,一无所有……
他以为连玉楼仅仅是想看自己受挫,看自己落魄,最多是将原该属于他的那份财产拿走,却没想到竟然要的是这样的结果。
如若不是他遭遇过这种境地,又如何会要自己也体味一番?
好比琉琦,因为当年自己羞辱过他小倌的身份,又弄伤了他的脸,几年后,他让自己把那些羞辱过他的话全都一一吞了下去,什么断袖之癖令人恶心,什么像他那种千人乘万人骑的兔儿爷怎么会有人喜欢,偏偏现在,自己除了他之外对其他任何女子都起不了情欲,再窈窕漂亮、温顺听话的佳人,再火辣热情、诱惑妩媚的女子,在自己眼里都不如这个连脸都毁了的男子……
而连玉楼会要自己一尝那种后果,定然也是自已经历过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个时候,于他而言,竟然是「家破人亡」「一无所有」这么严重吗?其实这些年,严玉阙很少会去回想那个时候的情形,他知道那个时候为了把连玉楼和二娘从家里赶出去,他和自己娘亲做了不少过分的事情,甚至还诬陷连玉楼偷了自己的东西,把他吊在房里打得不成人形,大冬天的也不给他吃饱穿暖,似乎那时候还落下了病根。
「我们爷似乎身子底子不好,不仅畏冷,到了冬天下雪的时候他就会犯腿疾,严重起来连路都不太好走。」
当时琉琦说这些话的时候,严玉阙并没有做出什么响应,但他自己心里明白,这多少和当年在严家的遭遇有关……
那个时候唯一爱着他的二娘死在大火中,爹见到他就想到二娘,便将他送去了临安老家,之后也没再提起过他,对于连玉楼来说,或许真的是没有「家」了,而他所有的一切,原来美好的生活都被自己给生生夺走……
脑中浮现起那个时候,虽然年纪小小,但紧抓门坎不肯松手,好几个家佣一起才把他给抱到马车上,然后马车载着他一路离去,而他在车里哭得声嘶力竭喊着「爹」的声音,走出很远还听得很清楚。
若是那个时候被送走的人是自己……想了想那个画面,严玉阙心里不由得一阵发酸。这么多年,他不愿去回想这段往事,不是因为耻于连玉楼的存在,而是那个场面过于凄惨,连他都有些不忍。
所以他反复告诉自己,那个人是野种,那个人是来和自己争夺爹,争夺家产的,那种来历不明的野种从哪里来就应该回到哪里去……
但严玉阙心里很清楚,连玉楼根本不是野种……
他是自己的弟弟……
他和自己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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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豆豆的关系,严玉阙去锦麟布庄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虽然豆豆的身世依然是个谜,但他总担心琉琦会再度打骂他,心里搁着这么一件事,有时候脚便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而豆豆又实在可爱、聪明、惹人喜欢,年纪虽然小小的,但总喜欢在铺子里帮忙招呼生意,客人总被他鬼头鬼脑、古灵精怪的模样唬住,在他甜糯的语气下禁不住哄便买了不少布料回去。
豆豆很敬畏他的师父琉琦,对他的话几乎言听计从,每每严玉阙和琉琦斗嘴斗得快要吵起来的时候,豆豆便会站出来,但没有一次是帮着严玉阙说话的,让严玉阙觉得琉琦好像多了一个小帮手,而自己对于这个小帮手的攻击丝毫没有还击之力。
和豆豆越是熟悉,严玉阙便是有这样的感觉,豆豆也许真的是自己遗落在外的孩子。
因为他们有很多习惯和喜好都很相似,甚至对于一件事情给出的反应也很像,更重要的是,那份由心底而起的喜欢,以及豆豆没有任何理由的亲近,似序无形中,他们两人间就有一根丝线羁绊维系着,不是像琉琦那样硬生生的造出一根线让彼此绑在一起,完全是无形之中就已经存在的,没有任何人动过手脚。
琉琦当着自己的面问豆豆,「这个人那样欺负师父,差点害师父回不来,你为什么要和他这么要好呢?」
豆豆瘪着嘴想了想,但是给不出答案,「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喜欢和大人一起玩,当然我最喜欢最喜欢的还是和师父在一起,然后才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