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忽然之间,他撕破了自己所有有关温柔的伪装,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他,一身雪白的衣袍从未沾染上半点血渍,但他的那双眼睛分明阴沉了许多,就连那张时常带笑的面庞,此刻也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看起来冷淡又疏离。
他用那样深沉冰凉的目光看着她片刻,然后俯身,替她松开了安全带。
他强硬地掰开她紧握太久,已经有点僵硬的手指,把安全带从她手里拽出来。
在对上她脖颈上那两道流过血的伤口时,他的目光终于流露出几分怜惜。
但,几乎微不可见。
当他的手指轻轻地抚过陶初耳畔的浅发时,她听见他刻意放柔的嗓音,&ldo;初初,睡一觉吧。&rdo;
&ldo;只要睡一觉,这些讨厌的东西,就都不存在了。&rdo;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却像是冰凉刺骨的针,绵密入骨,令人无端发寒。
可陶初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她的眼皮忽然变得很沉重,她甚至都来不及看清他最后的神情。
然后,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与此同时,在靠近临城另一边的某座深山里,阴冷的山洞九曲回环,有一只掉了半边壳的小蝎子正往山洞最里面匆匆跑去。
一路上,无数魔修守在层层路口,动也不动,如同活死人一般。
&ldo;你是说,有一个会仙术的白衣少年忽然出现,所以你们的计划,失败了?&rdo;
脱去平整端正的西装,只穿着一件丝质黑色长袍的男人,在周遭燃烧的火光中,那双有别于常人的重瞳异常惹眼。
衣襟微敞,露出半个苍白的胸膛,他看向那只化形成人的蝎子精时,目光有些漫不经心。
&ldo;是啊司少主,我那三个兄弟可都折在那儿了!我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来的……&rdo;
那个男人握着手里的两把弯刀,想起那个手执长剑的白衣男子,他仍然心有余悸。
他都看见蛇二被他的剑刃刺穿腹部不说,还被冰刺扎成了筛子,撕成块状。
&ldo;既然他们都死在那儿了,那么你还来找我做什么?&rdo;
司愿目光阴翳,&ldo;你这个蠢货,我留给你的时间,还不够你伤一个凡人?&rdo;
&ldo;又不是真的要了她的命,你们竟然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还把事情办砸了?&rdo;
他的语气仍然轻缓,手里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已经在他手里化成了粉末。
男人听见他这么说,就连忙反驳,&ldo;司少主,那个女孩儿身边还守着一个妖族的女人,她倒也好对付,但谁能想到贺景那只豹子忽然出现,这才搅黄了这桩事……&rdo;
司愿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他亦是一个擅长伪装的人,暴戾恣睢该是他的本性,但他也时常伪装成一副温雅谦和的模样。
譬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