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快被这熊孩子烦死了,尤其是她一激动头上的假发就颤抖,简直让人不能忍,我痛苦地说:&ldo;你这假发哪儿买的,以后咱能换个店吗?&rdo;
她咬牙切齿:&ldo;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rdo;
我说:&ldo;那好吧,不会有人来接你,也不会有人送你,回程自理,以后再有事没事给我短信,小心削你。&rdo;说完我就走了。
她追上来:&ldo;聂非非你敢跟我真xgqg一次吗?&rdo;
我实在有点儿无奈,诚恳地跟她说:&ldo;你看,我跟聂因认真,是因为他坏,我不跟你认真,是因为其实你不坏你就是挺中二的。&rdo;
她茫然:&ldo;中二是什么意思?&rdo;
我说:&ldo;……多读点儿书。&rdo;
我都跟聂亦走到电梯口了,她再次追上来,一边瞄聂亦一边小声嚷嚷:&ldo;聂非非你等等,我不管,你们留下来我也要留下来,你们去哪里我也要去哪里,表姨妈说了你要照顾我!&rdo;
聂亦看了我一眼,我耸了耸肩。
芮静当然不可能跟着我们去后园,最后是聂亦让经理在前园给她开了个独立休息间,随她怎么折腾。
一场闹剧才算是正经落幕。
04
过道里的老座钟指向十点半时,我在二楼的露台chui风。四十多分钟前我和聂亦从前园回来,吃过晚饭各自回房洗漱,然后他睡了我醒着。
今晚有很明亮的月光,月桂湖波光粼粼,像一块织了银线的黑色丝缎,柔软地铺在安静的景区中。身在湖中的孤岛上,看不清湖边遍植的月桂和枫树,林木都化作一排排黑色的影子,中间透出一些暗淡的灯光,像是黑黢黢的地宫里长明不灭的人鱼膏。
我想起有天晚上我妈到工作室来看我,我们一起坐在窗边喝茶。
我的工作室位于本市金融中心双子楼其中一座的第四十层,从窗户望出去,半个s城的霓虹夜都能尽收眼底。我妈看得直皱眉,和我抱怨,说古时候提起夜色,有月照花林皆似霰,有江枫渔火对愁眠,还有夜半钟声到客船,美、安静、忧郁,激起人无限遐思,如今城市的夜晚却简直不能看,越来越和qg思这两个字沾不上边,楼宇高大,霓虹闪烁,人群喧嚷,惹人讨厌,幸好我们家不住城里,尚可忍耐。
为了我妈的诗人qg怀,我们一家人在郊区一个半山腰上住了整整二十多年,那地方美、安静、忧郁,能激起人无限遐思,且蛇虫鼠蚁充裕,jiāo通异常艰难……一直艰难到最近‐‐听说下个月市政规划打算在山下两公里外修一个巴士站。
我活了二十三年,都不太能明白我妈的这份qg怀,今晚却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没有霓虹灯作乱,能清晰地看到头顶的夜和月色,风从林间拂过来,带来植物的清香,聂亦正躺在我身后的屋子里毫无防备地安睡。满足感如同席慕蓉的那句诗,像日里夜里的流水,又像山上海上的月光。对了,月光,有一首老歌叫《城里的月光》,是那种老派的旧旋律,歌词也很舒心温暖: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护他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什么什么的。
在露台上待了十多分钟,被夜风chui得越来越清醒,一看时间不早,打算下楼去煮个牛奶。
站在一楼饭厅里咕嘟咕嘟地边喝牛奶边酝酿睡意时,我妈的电话突然打过来,其时已经十一点。郑女士从来不在十点半之后给我电话,我以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赶紧接起来。
我妈的声音有点儿紧张,劈头问我:&ldo;非非,你没有被欺负吧?&rdo;
我愣了一下,不太清楚包厢里那出闹剧怎么就传到了我妈那儿,答她:&ldo;您是说聂因那神经病?没事,我揍了他一顿,聂亦准备把他送去美国,几个月之内他应该是没法儿再来烦我了。&rdo;
我妈也愣了一下:&ldo;还有聂因的事?&rdo;
我更愣了:&ldo;您不知道?那问我有没有被欺负……&rdo;
我妈说:&ldo;是刚才静静打给我,说你今晚和聂亦在一起。&rdo;她停了一下。&ldo;你说他们家打算把聂因送到国外去?这倒是挺好,这位亲戚实在让人消受不起,聂亦……&rdo;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道,&ldo;对了,聂亦,我就是要和你说聂亦的事,聂亦他没有欺负你吧?&rdo;
我莫名其妙:&ldo;他为什么要欺负我?&rdo;
我妈斟酌了三秒,道:&ldo;非非,你知道我是不赞成某些婚前行为的,聂亦他没有欺负你吧?&rdo;
我瞬间明白过来,牛奶立刻就呛进了气管里,我在这边拼命咳嗽,我妈在那边着急:&ldo;你倒是先回答我啊!&rdo;
我边咳嗽边回她:&ldo;没,我们就是吃了个饭,然后他就去睡了。&rdo;
我妈立刻松了口气,我正要跟她道晚安挂电话,她突然道:&ldo;不对啊,你说他陪你吃了饭,然后他就一个人去睡了?&rdo;
我说:&ldo;嗯。&rdo;
我妈立刻愤怒道:&ldo;屋子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天时地利人和,多好的条件多好的气氛,他怎么睡得着?&rdo;
我说:&ldo;屋子挺大的……&rdo;
我妈严肃道:&ldo;这跟屋子大不大没有关系,他要是爱你,他这时候就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睡了,居然还睡着了……&rdo;
我觉得聂亦真是太难了,不由得要帮他说话,我说:&ldo;妈,您不能这样,照您的标准,他不睡也有问题,他睡了也有问题,左右都是问题,他要怎么样您才觉得没有问题?&rdo;
我妈想了两秒,说:&ldo;他应该心猿意马,但是坐怀不乱。&rdo;但又立刻推翻自己的结论:&ldo;能坐怀不乱不也是因为不够爱吗?&rdo;我妈
彻底陷入了一个思维上的困局,不由得心如死灰地叹气。&ldo;当妈真艰难,生女儿真cao心啊。&rdo;
我只好安慰她,我说:&ldo;妈,从逻辑上来说您的这个论断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聂亦他睡了也有睡了的好处您说是不是,您最开始纠结的那个问题就不用再纠结了是不是?至于您新近纠结的这个问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