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君笑道:&ldo;这我怎么敢高攀呢。&rdo;
&ldo;不高攀,不高攀。&rdo;李太太满脸喜气,将自己胳膊上的一个金镯子褪了下来,也不管平君的推拒,直接戴到了平君的手腕上去,笑着道:&ldo;等你日后飞huáng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就是了。&rdo;她这就扯着平君的手站起来,替她拿了一杯酒在手里,亲热地道:&ldo;你们大伙可都听着,如今平君就是我和伯仁的妹子了,以后你们若是谁敢欺负她,我决饶不了他!&rdo;
虞昶轩笑道:&ldo;既然是嫂子的妹妹,那我们疼惜还来不及呢,又怎么敢欺负?&rdo;李太太一面拉着平君,一面对虞昶轩抿嘴笑道:&ldo;五少的话,我可不敢信,别的还好说,就看你一进门,这眼睛就没从我平君妹妹身上挪开过,你若对我妹妹有什么念想,没过我这一关可万万不行的。&rdo;
李伯仁便跟着笑道:&ldo;这话倒是没错,如今有了我和我夫人做平君妹妹的靠山,五少若不先请我们喝了冬瓜汤,就想着疼惜我妹妹,我和我太太可是不答应的。&rdo;这喝冬瓜汤是一句老话,就是答谢媒人的意思,李伯仁把话说得极为露骨,整个席面上的人都心知肚明地笑起来。
就在这起哄的笑声中,虞昶轩索xg站起身来,黑眸里漾满了笑意,只端起酒盅对叶平君笑道:&ldo;平君妹妹,我敬你一杯。&rdo;一旁更有人起哄地喊道:&ldo;喝什么一杯,不如就喝一个jiāo杯吧。&rdo;
这一句话更引得桌前的人都哈哈地笑起来,李太太便笑着伸出食指对那一桌子的人指指戳戳道:&ldo;好啊,你们这群人敢qg今儿都欺负我这妹妹呢,我就偏不让我妹妹和五少喝这个酒。&rdo;她这一句话便是大有火上浇油之意,谁料平君大大方方地一笑,举起酒盅对虞昶轩道:&ldo;大哥赐酒,小妹不敢不受!&rdo;
虞昶轩一怔,看了一眼平君,&ldo;你叫我什么?&rdo;平君便笑道:&ldo;当然是大哥了,我既然是李先生家里新认的妹妹,五少与李先生qg同手足兄弟,我连带着叫你一声大哥,这是没有错的。&rdo;
这话才落,几乎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席面上的气氛一瞬间便冷了下来,李太太讪讪地,简直都笑不出来了,唯有叶平君笑着对虞昶轩举着酒盅,虞昶轩的目光只在叶平君微笑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唇角勾起,道:&ldo;说得好!&rdo;端起酒盅与叶平君碰了个杯,接着将那一杯酒一饮而尽,朝着叶平君亮了亮杯底,那脸上的笑容,依然是淡淡的。
叶平君便也将那一杯喝了,将酒盅稳稳地放在桌上,才转过头来对李太太道:&ldo;我该走了,母亲还在医院里,我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了。&rdo;李太太愣了半天,这才听见平君说话,她一面看着虞昶轩,一面犹豫着道:&ldo;哦,这……&rdo;虞昶轩却已经站了起来,望着叶平君笑道:&ldo;正好我也要走,就顺路送送你吧。&rdo;
叶平君目光一顿,只见虞昶轩扬起眉来一笑,神qg很是自在,&ldo;你既叫我一声大哥,这大哥送送妹妹,想来也没什么问题吧!&rdo;一旁的白丽媛看看叶平君,才刚要说话,一张嘴却是&ldo;哎呦&rdo;一声,把头低了下去,可见被李太太掐得不轻,虞昶轩便笑着朝叶平君一扬手,&ldo;平君妹妹,请吧。&rdo;
虞家的汽车就停在李府的外面,叶平君上了车,虞昶轩便很礼貌地让叶平君坐了正面,自己坐在了倒座上,正是叶平君的对面,随手便开了车顶的灯,车厢里顿时一片雪亮,车开动起来,叶平君侧过头去看着街景,虞昶轩却只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这样面对面地坐着,却仿佛是对峙僵持一般,都是一言不发。
叶平君觉得虞昶轩那目光灼灼的,她只装作镇定的样子往窗外看着,心口却是一阵乱跳,不由地攥紧了手里的一个小手绢,在手指间一圈圈地用力绕着,虞昶轩见她的脸上渐渐地透出红晕来,那样静恬脱俗的美丽,让他一阵阵地心驰神往。他凝望着她,忽地淡淡笑道:&ldo;这金镯子俗气的很,真配不上平君妹妹这么漂亮的一双手。&rdo;
叶平君回过头来,微笑道:&ldo;这话说反了,这金镯子贵气,是我配不起它,今天人多不好意思推托,改天我是要把这镯子退还给李太太的。&rdo;
虞昶轩笑道:&ldo;还了她也好,戴我这一个吧。&rdo;他说着,就拿出一个锦盒来,这锦盒一打开,里面摆着一个莹润明净的玉镯子,透着暖暖的翠绿色,只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一个极珍贵的物件。
虞昶轩一句话也不说,拿起镯子就往叶平君的手上套去,更仿佛是给犯人戴上铐子一样的快而迅速。叶平君吓了一跳,就要往下褪镯子,虞昶轩一伸手攥住她的手,&ldo;别褪了,这就是给你的,也只有你配戴它。&rdo;
叶平君禁不住发慌,直往外挣手,&ldo;我不要这个。&rdo;他就笑道:&ldo;怕什么,难道这镯子还咬你的手么?&rdo;又顿了顿,凝视着平君,那眼眸里的笑意越发地浓了起来,柔声道:&ldo;叶小姐,说一句实话给你听,只要你点一个头,我能给你更多,我保证,你要什么有什么。&rdo;
那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叶平君抬起眼眸来,看着虞昶轩,一双明亮的眼瞳犹如月下新雪一般,透着清冷之意,&ldo;五少,我是贫寒人家的女儿,这样一个镯子,我真是没福气戴。&rdo;
虞昶轩看着她,只微微地笑着,叶平君依然道:&ldo;像我们这样的小百姓,都是记得虞家大恩大义,大家都知道若没有虞家军,扶桑人早就打过来了,更别说若不是五少你义薄云天,只怕我娘也难活命,我这里也是打心眼里就敬重着五少的。今儿跟五少这样说话,并不是我不识抬举,实在是我福分浅薄,受之不起。&rdo;
这一番话说来,竟然是又知礼又谦恭,生生将住了虞昶轩,说了他一个哑口无言。虞昶轩缓缓地放开了她的手,半晌才笑着说了一句,&ldo;你这一顶顶高帽子扣过来,都快把我供成仁义道德的圣人了,真难为你这样聪明。&rdo;
他这话音才落,平君已经把镯子褪下来,jiāo还到了他的手里,这一jiāo一还之间,那车竟是忽然一个刹车,叶平君猝不及防,身体便直往前倒去,被对面的虞昶轩抱了一个满怀温软,慌得她就往外挣,虞昶轩也不拦,大大方方地让她退了开去,只对前面的司机淡淡地斥责了一句:&ldo;小何,怎么开车的?!&rdo;
那司机就答道:&ldo;对不住五少,没提防前面有个坑。&rdo;
叶平君什么也没说,只把头转了过去,默不作声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虞昶轩看她的样子,竟是已然了却这一段公案的平静模样了,他只笑一笑,那车再行了没多一会儿,就到了医院,叶平君下了车,转眼就见虞昶轩也下了车,叶平君回头笑道:&ldo;我这就到了,不劳五少送了。&rdo;
虞昶轩还是下了车,笑道:&ldo;你如今又叫我五少了?&rdo;
平君道:&ldo;刚才酒席间的事qg本就是为了凑一个趣,若是现在我还一口一个大哥,可真是不知好歹了。&rdo;
虞昶轩定定地凝视着她,眼眸深邃,半晌微微一笑,轻声道:&ldo;叫什么都好,别人我就不管了,但只要是你叫的,我都愿意听。&rdo;
他这话很是含着几分脉脉的qg意,平君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虞昶轩望着她,又道:&ldo;平君。&rdo;伸手就要来握她的手,平君吓了一跳,慌地往后一退,他轻声笑道:&ldo;怎么了?就这样怕我?&rdo;
平君笑道:&ldo;倒不是怕,只是一个敬。&rdo;
他望了她片刻,忽地也是笑一笑,淡淡道:&ldo;哪一个敬,若是相敬如宾的敬,我倒是很愿意的。&rdo;
平君心乱如麻,脸上仿佛火烧火燎的,额头上都涌出了细细的汗珠,幸好夜色晦暗,风一阵阵地chui过来,替她遮掩了这一份窘迫,低声说:&ldo;五少,我有男朋友。&rdo;
他意味不明地笑,&ldo;哦,我知道了。&rdo;口气温和得像逗小孩子。
她把头点了一点,算是向他告别,自己转身顺着路边的小道走了,他一直看着她进了医院的大门,才坐回到车内,就见车厢的沙发上还摆放着那一个玉镯子,顺手就拿起来,前座的顾瑞同回过头来,就见虞昶轩望着那镯子发呆,便笑道:&ldo;还是第一次看见五少这么用心,难道真要娶这位叶小姐当少夫人么?&rdo;
虞昶轩这才回过神来,闻听了顾瑞同那一句,先是一怔,又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道:&ldo;我们是什么人家,若让这样一个没身份地位的女子做了虞家的五少夫人,那可真是笑话了,我只不过是想……&rdo;他这话也没往下说,再望了望那玉镯子,只淡淡地笑一笑道:&ldo;不过,她倒是聪明得很。&rdo;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这车一路开回了虞氏官邸,顾瑞同便带了几名侍从官回侍卫室。虞昶轩举步要上楼,就见大丫头秋珞正从餐厅里走出来,虞昶轩看着她嘴唇上擦着嫣红的胭脂,很是好看,便笑着走了过去,秋珞笑嘻嘻地把身体一转,转到了一旁的大理石屏风后面去,却对着虞昶轩扬了扬手道:&ldo;五少爷,你过来,你过来。&rdo;
她这手一招,虞昶轩怎么可能不过去,当即笑道:&ldo;你这促狭鬼,招惹了我就想跑么?看我怎么收拾你!&rdo;才绕到屏风后面,就觉得面颊上一热,秋珞举起两根手指头在虞昶轩的面颊上那么调皮地一按,转身笑着又跑回到餐厅里去,虞昶轩眼看着秋珞跑了,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ldo;五哥终于到了,父亲刚从政府里回来,正找你呢。&rdo;
虞昶轩一听得&ldo;父亲&rdo;二字,心中就是一紧,顿时间就什么兴头都没有了,回过头来见六妹琪宣还笑盈盈地背着手站在那里,便问道:&ldo;父亲回来多久了?&rdo;
琪宣指指楼上,&ldo;你快上去吧,等你一会儿了。&rdo;
虞昶轩忙要上楼,就听得琪宣轻呼:&ldo;五哥,你等一下。&rdo;她跑上前来拉着昶轩的胳膊,往他的脸上看了一眼,噗哧一笑道:&ldo;没事了,你上去吧。&rdo;
虞昶轩上了楼,径往北面厅走去,就听到母亲的说话声,心中略松,才走进去,看见父亲虞仲权正坐在沙发上喝茶,母亲坐在一旁,手里挽了一串翡翠佛珠,正说着些什么,他一走进去,虞太太便抬起头来,只看了虞昶轩一眼,那脸上的笑容立时就凝固了,赶紧说了一句:&ldo;昶轩,你先出去。&rdo;
虞昶轩一怔,就见父亲已经抬起头来,也只看了他一眼,那一张威严的面孔瞬间便似充了血一般红了起来,显然是怒到了极点,话也不说,直接抓起了面前一个珐琅彩描金ju瓣茶杯照着虞昶轩的脸就砸了过来,正砸在他的额头上,怒声道:&ldo;你个混账东西,脸上抹得那是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