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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第1页）

回过神来下课铃声已经响了，身边的人三三两两结伴出了教室，目的地显然是操场对面的教学楼‐‐他犹豫一秒，还是重新拿起笔，将先前写下的那行字三两下划去，看向枕霄道：&ldo;去看看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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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确实只想看看的‐‐如果走进教学楼看见的第一张海报不是&ldo;diy面具游园&rdo;。

规则挺简单，戴着自己画的面具走完全程，再在指定时间去指定地点完成两个小任务，就算挑战成功，能拿奖励。

设计者的本意大约是拿面具当羞耻挑战，毕竟戴着自己画的怪东西走来走去还是需要些勇气，然而看见海报的时候夏惊蛰还是停下脚步，自言自语似的问了一句，这样是不是就没人能认出我了。

枕霄望见他眼底晃动的情绪，想说&ldo;其实高一这边本来也没什么人知道&rdo;，余光却瞥见拉着同伴快速路过他们的几个女生，到了嘴边的话还是生生咽回去，换成一个语焉不详的语气词：&ldo;嗯。&rdo;

就不期然想起某个傍晚坐在黄昏里的夏惊蛰，抱着膝盖垂眸望向操场的方向，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眼里掺杂茫然的落寞看得人很心疼，就忍不住想抱抱他。

但眼下的场景不太适合拥抱，他只能碰了碰对方的胳膊代替牵手，把人带向摊位的方向：&ldo;走吧，反正我也要戴面具，这件衣服的领口太短，遮不住脸。&rdo;

带你融入人群或许有些难，但至少现在我能陪你一起站在人群之外。

不知是奖品太次还是活动本身太社死，教室里画面具的人寥寥无几，他们从工作人员手里领了两张空白的纸壳面具，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来，又看着桌上的唯一一盒油画棒不约而同地沉默。

&ldo;怪不得没人来，&rdo;夏惊蛰拎起其中一根，挺中肯地评价，&ldo;校门口的小店里五块钱一盒，这么一根涂两下就没了。&rdo;

枕霄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想说自己也不介意戴着空白面具，话未出口就看见他从塑料盒里挑出几根油画棒，耐心地由红到黄一字排开：&ldo;但可以给你展示一下我小时候自学成才的第一张画。&rdo;

题目叫夕阳，主要技法是乱涂乱抹，再用纸巾蹭成虚实结合煞有介事的模样，十分钟就能糊弄出来。

&ldo;不过现在还是进步了一点的，&rdo;抹完之后他拿起根金黄色的油画棒，顺着云层晕开的轮廓一点一点地描，仿佛阳光真的从云后洇出来，&ldo;你看，是不是挺像那么回事的……&rdo;

枕霄撞上他抬起的视线，鬼使神差的念头就从心底晃过去，关于阳光好像也和他眼底的笑意不谋而合，都是细碎又明亮的温暖。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纯粹的情绪出现在夏惊蛰眼睛里‐‐合乎年龄的纯粹的高兴，和小时候相去无几。

然后视野一晃，那张面具被盖到他脸上，夏惊蛰顺手勾了勾他的下巴，半开玩笑地评价：&ldo;还不错嘛……饱和度低也挺好的，怎么画都不会出错。&rdo;

事实证明这个结论还是下得有些为时过早了‐‐他也没想到枕霄这个看起来学什么都挺快的人能在画面具上翻车，明明用的工具都一样，乱涂乱画出的结果却大相径庭，和他那张颇有些艺术氛围的&ldo;夕阳&rdo;比起来，枕霄画的面具就像被丢进洗笔桶里晃了两圈又拿出来，很狼狈的作品。

一开始夏惊蛰还试图好好教他，到后来自己也忍不住笑得发抖，看着他认认真真地握笔低头，用对待数学题的态度和那张面具死磕，就无端觉得有些可爱。

&ldo;别笑了，&rdo;枕霄叹了口气，手指被沾得红一块黄一块，只好用手背碰了碰夏惊蛰的脸颊，看起来少有地挫败，&ldo;帮帮忙……&rdo;

夏惊蛰就心情颇好地蹭蹭他手背，眼里的笑意都要淌出来：&ldo;叫声好哥哥就帮你画。&rdo;

放在平时枕霄对于这种称呼其实不太抗拒，撒娇也张口就来，然而这一次，或许是被挫败感激出了胜负欲，开口的时候他居然有些别扭，像那个自尊心过剩的小孩子又回到身体里，要故意使坏把颜料抹到对方脸上，才扳回一城似的终于肯服软，很低很低地叫了声哥，好哥哥，帮帮我。

这次夏惊蛰真的怔住，福至心灵地悟到了什么叫摘星星摘月亮都能答应下来，愣了几秒才伸手去拿他的面具，指尖捻着油画棒滚了几圈，滚出一句&ldo;犯规&rdo;。犯规的人趴在桌上看他画，头上顶着已经完成的另一张面具，像夕阳下的什么妖怪化了型，看起来安静又专注‐‐目光却渐渐从面具本身转移到画面具的人脸上，很直白地盯着看。

他在想夏惊蛰确实更适合这样坐在阳光里，专心致志地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事，穿着干净简洁的厚卫衣，也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配饰，抱起来会很柔软，没有锋芒的真实的柔软。

劣质的油画棒没有多少覆盖力，想彻底拯救一团狼狈的作品也很难，十几分钟后夏惊蛰放下笔，把整体变成橘黄色的面具放到他面前，笑着道：&ldo;就当这是橘子吧，看起来挺像的‐‐想戴哪个?&rdo;

两张面具被放在一起，其实颇有些浓淡相宜的呼应感，出乎意料地还算好看。枕霄把发挥正常那张推到他面前，用行动表示自己打算自食苦果，当一下午行走的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