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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ldo;讹了我两顿饭加一块巧克力，这叫没关系?&rdo;

枕霄一时语塞，转开视线不再看他，仰躺回病床里，针锋相对地堵回去：&ldo;那你为什么这么怕我告诉别人你打架?&rdo;

成年人多少有些不能言说的秘密，话说到这个份上，夏惊蛰倒也不想追问了，赌气似的将空饭盒重重放回桌上，语气沉下些许：&ldo;那换个问题，你为什么一见面就这么讨厌我‐‐这和我有关系了吧?&rdo;

灯色安谧，周遭的陈设简洁干净，只有对方身上的衣服色彩鲜明，枕霄垂下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那些繁复图案，没有回答。

要说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他还是不是真的讨厌，或是嫌恶对方了‐‐确实看不惯他动不动就张牙舞爪的做派，也确实不喜欢他身上的烟草味道，但如果像刚才一样，这个人不穿沾有烟味的衣服，也不用烦躁的目光瞪着他的话，他那摇摇欲坠的嫌恶之下，又藏着什么呢……

良久，少年无声地叹了口气，放弃了理性思考，妥协般实话实说道：&ldo;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薄荷烟，和‐‐不，就这样。&rdo;

和他生母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以至于第一次闻到的时候，几乎让他产生了同等厌恶的联想。

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夏惊蛰沉默片刻，缓缓挑眉，用一种和小学生对话的语气问他：&ldo;就这?&rdo;

&ldo;嗯。&rdo;

&ldo;也太幼稚了，&rdo;除了幼稚，他实在找不出别的什么形容词，&ldo;因为身上的味道讨厌别人，你是狗吗……&rdo;

&ldo;你说谁是狗?&rdo;

&ldo;你啊，&rdo;夏惊蛰把一杯温热的泡腾片橙汁递到他面前，&ldo;喝了，医生开的，补充维生素‐‐这里离学校不远，打完点滴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rdo;

不对他人抱有期待，不向他人付出真心‐‐多管闲事到这个份上，也该到此为止了。即使从对方眼中窥见了些许令人放松的熟悉感，也不该对其怀有过多的期待，否则只会像以前一样自作自受……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社交本就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为对方戒烟的荒唐念头一晃而过，又被他漠然按回心底，像一声无意义的叹息。

&ldo;等等‐‐&rdo;

还未等他起身，衣袖却突然被人拉住，生硬地拽了拽又松开。夏惊蛰不明所以地低头看去，恰好撞上枕霄欲言又止的眼神，疑惑道：&ldo;还有事吗?&rdo;

有事吗，好像没有，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对方意欲离开时，心头会掠过一丝陌生的慌张，促使他伸手去挽留‐‐但他确实这么做了。

所幸这次聪明的大脑没有掉链子，很快递给他一个&ldo;只是不想再饿到进医院了而已&rdo;的理由‐‐为自己反常的行为找到合理解释，他说话的底气都似乎足了几分，状似认真地提醒道：&ldo;之前的事还没翻篇。&rdo;

夏惊蛰一愣：&ldo;什么……&rdo;

&ldo;帮你保密的代价。&rdo;

&ldo;不是请你吃过饭了吗?&rdo;

&ldo;没吃到。&rdo;

&ldo;那不是给你买盒饭了吗?&rdo;

&ldo;这是被你吓进医院的合理赔偿。&rdo;

&ldo;什么叫被吓进医院，你明明是自己饿晕的……&rdo;

&ldo;那就是同情我被饿晕的施舍，&rdo;枕霄游刃有余地歪了歪头，眼底晃动着几不可察的狡黠笑意，似乎觉得看他生气很有意思，&ldo;反正不是一码事，你还是要请我吃饭。&rdo;

夏惊蛰无言以对，怀着&ldo;这人是不是饿坏脑子了&rdo;的想法沉默良久，觉得自己可能是犯了太岁，撞上这么个麻烦，隐忍着怒意道：&ldo;那你想干什么……&rdo;

&ldo;吃饭啊，但我现在不饿，先帮我倒杯水吧‐‐否则我明天就把你打架的事告诉老师。&rdo;

&ldo;你是小学生吗还玩告状那一套!&rdo;

只要不触及真正的雷区，眼前这个看似暴躁的人其实很好说话，底线比想象中还要深‐‐这是以身试险两次后枕霄得出的结论，依据就是对方并未把他扔在快餐店不管，也没有因为他表现出的嫌恶不给他巧克力吃……

看起来张牙舞爪的，其实共情能力并不弱，甚至称得上善良，不，也可能是热衷于多管闲事。

&ldo;还有，泡腾片太酸，我想吃点儿甜的东西……&rdo;枕霄觑着他的神色，又有恃无恐地补上一句。

&ldo;知道了知道了，甜不死你，&rdo;怀着去网上订一整个果篮，不，花圈的冲动，夏惊蛰轻咬舌尖，冷声道，&ldo;还有什么要求赶紧说完‐‐别那么看着我，怪欠揍的。&rdo;

&ldo;还有……&rdo;枕霄佯装思考几秒，道，&ldo;我不认识回学校的路，也没力气，只能麻烦你背我回去了‐‐&rdo;

干净利落的一拳之后，世界安静了。

&ldo;想都别想，带你走回去就不错了，水果和饭明天再说……喂，你怎么了?&rdo;

他不过出于恐吓的心理揍了一拳，没用多少力气，眼前的人却像是受到了重击一般，弓身捂着肚子久久没有说话，散乱的头发与枕头间露出一小片侧脸，苍白得毫无血色，白得几乎与额角的纱布贴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