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明将绒帽还给戴哥。
“谢谢。”
戴蒙德收好帽子,继续带路。
“不客气,达瓦里氏——我会说中文,学了很久很久,我知道中国与苏联是亲兄弟,但是你们似乎不怎么喜欢俄罗斯,我还没搞明白苏联和俄罗斯的区别,等我有机会去大书库学习,我一定会搞清楚的。”
雪明想说点什么,但是开不了口。
戴蒙德接着讲:“伊阿宋当时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有麻烦有困难,可以找中国人帮帮忙,你们很喜欢算人情,而不是用钱财代偿。你们机灵狡诈又温柔可爱。机灵的地方就是人情是算不清的,能占一点便宜,就绝不放过这点便宜——可爱的地方是只要承了情,就绝对会记得,还不上人情,心中恐怕会愧疚很久很久。”
流星立刻笑嘻嘻的说:“一定一定!戴哥!在这地界要是还有人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三人往红指甲旅店的方向走。
戴蒙德接着说。
“上一回伊阿宋来到这个地方,与城市里的人们讨价还价,要买战车和寒衣,各个工组停摆之后,也有衣食住行方面的手工艺人在讨生计,对外地人开出来的价,都算宰客杀猪——他知道这些套路,就自己造了寒衣,托我去炼钢厂求人弄来一台老车。这车明明是我与伊阿宋一起修的,他却说是温蒂·米尔斯心灵手巧,我们身上的衣服都是伊阿宋做的,他却说是温蒂·米尔斯蕙质兰心——总而言之,他经常对空气说话,他亲吻空气,拥抱空气。”
说到此处,戴蒙德停了一下。
“偶尔还能听见,他在旅店里,和空气睡觉的声音。”
江雪明的大脑宕机了那么一会。
“具体指的是?”
戴蒙德羞红了脸,像个未经人事,也从未见过陌生姑娘的青涩男孩。
“就是字面意思。”
说完这句,这毛子大哥快步往前,敲开了红指甲旅店的大门。
一股热腾腾的暖风从门内涌出,戴蒙德刚进门,就被一只大手抓住。
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穿着白背心工装裤的大汉逮住戴蒙德。
“这不是我们的工贼戴蒙德吗?!”
大汉咧嘴大笑,指缝夹着香烟,满口的黄牙中还有菜叶和肉丝。
“这个月你又挖了多少石头?挣了多少钱?要用钱来侮辱我们了?”
他粗壮的手臂紧紧抓住戴蒙德的脖颈,咄咄逼人的质问着。
“戴蒙德?你怎么取了个西方的名字?像闪闪发光的钻石喔?还是说,你已经变成资本主义的走狗了?要为傲狠明德的大公司辛勤劳作,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早就忘了我们的崇高理想?!”
戴蒙德像是一只被掐住脖颈的鸡,脸也涨得通红。
“放开。。。放开我。。。放开。。。”
他无力的拍打着壮汉的手臂,感受到工人阶级野蛮而强大的力量。
壮汉只是噘着嘴,满眼无辜的追问。
“听不见!根本就听不见!重来!听不见!”
江雪明从兜里掏出枪——
——亮出AK12的瞬间。
小旅店一楼的所有人,大约有三十一人从桌下抽出来枪械,齐齐对准了大门之外风雪之中的陌生客人。
这些邋里邋遢的汉子们手中,都握着AK-47,是冲压机匣红木托,非常古老。
人们看见雪明手里的家伙时,就开始尖叫。
“那是什么怪胎啊?!”
“那个导气!那个护木!那个皮卡丁尼导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