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茗把玩着他的手指,笑道:“临川公主我才管不着,反正在我眼里,九郎的便是最好的。”
“那你过两日去她的宴席你得小心了,”李治拉着她行至亭内,入了座:“临川的大篆和隶属都是极好的,最喜欢人家夸她了,我倒看看,你到时候要怎么说。”
提起临川,孙茗索性把主意一并说了:“我备了一尊玉观音,不知可不可行?只是听说临川公主临摹观音像乃一绝。”
“这倒是真的,原本要赠礼也该由我来备才对。你主意倒挺大。”虽然这样说,但脸上神色却是寻常:“下回还是从库房拿吧。你那点私房,还是留着买果子吃罢。”
即使春夜里,风一吹,仍有些凉,孙茗也没有好好地跪坐,反而懒懒地靠着案几,这会儿功夫,就把脚缩进李治的衣袍底下了,撒娇道:“这么点子东西,何分你我呢。九郎……我脚冷……”
李治倒也没嫌弃她的那双臭脚,此时小腿就被那双脚在袍子底下勾啊勾的,听她说到冷,就起了作弄的心思,就轻抬起她的脚,在她不解的目光下,脱了她那双鞋袜,置在腿间,拿手揉啊捏的……
原本觉得冷,这会儿被他连鞋带袜地脱了,竟奇迹般地忘却了冷,倒觉得一簇火苗飞起……
蜷缩了脚,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一汪春意……
……
过了几日,由王府马车来接孙茗。
为表现她的重视,叫了花蕊她梳了个簪花高髻,用了些假发,髻旁插了四支羊脂玉簪,髻前悬着南海珍珠镶宝石步摇,顶上戴了黄色茶花。衣服穿的是蜀锦,藕荷色齐腰襦裙,上绣黄色牡丹花,外搭了条鹅黄的披帛……
原本也与李治说好了,两人一同去的,哪知宫里事多,他一时也走不开,就又被叫进去了。所以,去临川公主的宴会就唯她一人了。
大家都住在皇城里,相较并不远,也没等太久,她便到了王府内院。
等她下了车马,由花枝搀扶,从内院一入,就有侍婢引着,往热闹的源头去。又横穿石阶的木桥的,行经走廊。
城阳公主是早已恭候多时了,见孙茗款款而来,拉着她就往一处水榭走去,行径间,还能看到在红色灯笼下绿汪汪的清池……
“也不知道今日孟姜邀了这样多人,你还是与我一块,省的被人纠缠。”城阳边领着她边说。
她会这样说,主要以孙茗现在的身份,或许她自己毫无所觉,但李治确是储君,一大片人是想与李治打好交道却不得门而入得。
这点,孙茗也是一清二楚的。
孙茗自伴太子殿下起,就似乎只有那小小的内院困着,也没有交际圈。
其实对于这一点,她莫名地有些惶恐……整天围着李治转,一回想起来,竟是连个朋友都没有!这或许在以后的朝代,因管束女子严苛的时候,并不奇怪,但在唐朝,作为官宦的千金,作为一般正常的贵女,是绝不可想象的。
像她所见的城阳、临川两位公主,都时不时地举办宴会,也常常踏青娱乐、游江斗花的,业余生活就极为丰富。
“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满眼见过的人,我竟是都不识得。”孙茗也拉着城阳的手说。
“无妨,自有孟姜引荐。”两人说话间,已到了一处殿堂,看见众星捧月款款而谈的临川公主。
此时临川公主听到城阳的话,手中还举着一只酒盏,扭头就朝城阳笑道:“城阳真是做什么都不忘拉我下水啊~”
临川公主为人爽利,有一种女中豪杰的气魄,这般说话并不让人觉得不快,反而觉得她性子直,好相处。
“那是自然,人都是你请的,别想赖给我。”城阳也笑道,一边将孙茗引之身旁落座,一边与她介绍其身边的一众娘子来。
其中有弘文馆学士上官仪家的娘子得了孙茗两眼……这个后来的宰相在历史上可是因被李治叫入内庭,打算下诏(废当时已是皇后)武氏的废后诏书,结果因内庭早已被武氏牢牢掌握,反而在他们成功之前就被揭发了,结果自然没成,导致上官仪被杀害……有名的上官婉儿即是他的孙女。
当然,此时上官仪还不是宰相,虽在宫中有职务,但与孙茗关系最大的,也只是他太子中书舍人的身份而已。
另外除了城阳和临川以外,还来了位新兴公主,也是位妇人,已嫁长孙曦(长孙无忌的侄子)五年有余。
长安城就是这样,贵妇娘子和公主们大多熟识,有的关系还很亲近。
孙茗这样的,都算运气很好的,换做余者一般娘子,在长安轻易都不能得罪人,因为人家背后十有□□都有可能“上头有人”。
围着三个公主这一圈的娘子,都算是上流圈子了,是关系比较亲近紧密的一些人,说到谁谁谁,绕了半圈你就发现,她的什么兄弟或者叔伯的家的就有皇亲国戚……
临川公主的模样,像是喝了不少酒,但并没有喝醉。见该来的该见的都入了座,作为主人家,很自然地提就酒盏道:“诸人同席饮,上乐。”
身后立时乐起,入内一簇舞姬,翩然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