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从民愿,皇帝御笔亲批,等于下了圣旨,现在连反悔不去淮南都不行,手握兵权,还带走王妃,长子赵炫留在京城是必然的。
皇帝向着赵瑜,但言官力谏,内阁施压力,满朝文武议论纷纷,即便是九五至尊,他也需要整个朝庭的支撑,而太子虽然不作声不表态,很明显的,这一切都是他在操纵。
赵瑜暗自叹息:太子非要打破兄弟间的默契平衡?亲弟弟保驾不是更安全吗?非要把他踩在脚下才放心?
他想像少年时期那样,再去到太子面前表明心迹,要发誓也可以,幕僚劝住了他:“王爷多表几次忠心反而显得假了,岂不闻越描越黑?太子思虑周密,窥一斑欲见全豹,说不定猜想到王爷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里不一呢?王爷请相信在下,禀心而为,不必多说!路遥方知马力,王爷的人品放在这里,经不经得起皇上和太子爷考量,十五年后再来论说,不迟!”
赵瑜觉得幕僚的话有点夸张,话里话外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但他没有多问,却听从了规劝,没有主动找太子,而是在适当的时间、地点让人们看到,亲兄弟还是亲兄弟。
他绝不肯放下兵权,此时放兵权,貌似太子得利,首先众多皇子中他最强盛,但这有用吗?父皇在位国运昌盛,四海清平,没有人愿意冒天下之大不讳陪他叛逆,本身已是太子,再隐忍十几二十年再承大统或许太久。可那也没办法,就像小乔说的:不许人长寿么?
其次,赵瑜放手兵权,就绝不会再顶着被太子或各位王爷合伙打击的风险居住京城。他会回淮南,太子明知他有暗中的势力,会放过他么?还有皇帝。兵权必不放心交付太子,慢慢地这个分一点那个分一点,敬王不好说,德妃受宠,庄王、仁王得势,朝臣们都会在心里掂量着,而仁王之前被太子教训。勒令做违背他身份心意之事,与太子早已形同仇人,若被皇帝重用,第一个跳出来反太子的一定是他,善王、义王等都已经成人。眼见兄长们之间的纷乱,他们自会各寻帮派……
京都乱了,边境呢?东北边狼子趁乱入侵,皇子们能否停止纷争,齐心对抗外侮?
而赵瑜没有了兵权,靠着一点多年经营出来的暗力保住自己的小家或许没有问题,但外敌若是强势攻入,国破家亡,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所以,坚决不能放,任由外边猜测他心思叵测,欲图谋不轨。
他也觉得很无奈,伸手可拿到的东西他不能要,因为与母后有约定。他不得不做一回真正的坦荡君子:手握重权,不是为了争位,而仅仅为了保家卫国!
太子府密室,太子刚打发走几个亲信大臣,负手面壁,眼前是一副精隽的工笔山水画,寒山隐翠,溪水缓缓,目光落到角上署名,他转过身来,盯住桌案后居中悬挂的那颗大大的“稳”字,唇角泛起一丝苦笑:方先生,本宫真的可以稳坐太子位,直至继任大统?
可现在情形实在不能让人安得下心来!
首先是皇帝的态度,一如既往地疼赵瑜,如今宫中宠信德妃,对德妃所出的庄王、仁王也快宠得不像话了,仁王惹了祸骂两句就完,以前年长的五位公子,赵琮持重,赵瑜受偏袒,另几位惹了事是会被抽马鞭的!
庄王、仁王得皇帝扶持重用,身边自然而然各纠结了一批党羽,甚至敬王都不及二王之势了。
皇帝三不五时地在德润宫见到庄王、仁王,对太子不冷不热,整个宫里的人都看得出来,皇长孙现在反而成了皇孙赵炫的配衬。
皇长孙先进宫启蒙读书,皇帝从不去听讲,自从赵炫进宫,每到先生要赵炫背书,内侍便立即禀告皇帝,然后皇帝就坐着车辇急忙赶来,笑咪咪看着赵炫背书,一篇文章背下来,赏赐无数,还能得到皇帝陪玩半天!
赵炫像是九天下凡的神童,读书过目不忘,背书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赵烨经多人精心栽培,也就背得几十首诗词,那赵炫张口能唱上百首诗歌,首首精绝,句句珠玑,把一旁跟随着皇帝的大臣们稀罕得口水都流下来!
许俊卿说,赵炫进宫之前认得一二百颗字,但不会写字,圣贤文章从未见过,赵炫唱出来的那些诗词也不是他教的。
那么就是小乔,小乔自有一套教养儿女的方法!
端王府内院太子竟然插不进人,小乔手下管事的丫头太精明了。
不过小乔对太子妃倒是不加隐瞒,常教她一些事情,太子妃说及小乔自己带孩子,端王府的孩子只会抓拿食物,就能与父母同桌用膳。还让侍卫找来工匠,亲自指导他们为孩子制作了许多玩具,这些,太子在风华院看到了。
天生奇女子啊,她可以落在太子府,或干脆落到遥远的地方去,却为何偏偏落在赵瑜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