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清冷的眼眸怔怔地看了我半晌,徐徐扬出一抹微笑,就像春天的风悄然在一潭碧波中漾起一涟漪,随即又消失不见,他口气很严肃,&ldo;每天到全部呆在实验室,不许做与研究无关的任何事情,不许耍赖,不许跟我胡闹,吵架可以,不许摔东西。&rdo;
我反驳,&ldo;你说的我非常不堪似的,一研究的品性都没有,人家以为你实验室养只疯狗,做神经反she实验似的。&rdo;
他睥睨,不紧不慢的翻着报告,&ldo;要是只疯狗还真的省心,半疯不疯才让人操心。&rdo;
拿出报告封面,在上面写上韩晨阳的名字,然后递给他签字,口气软软的,&ldo;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我最近跟你斗保管没好的下场,认了。&rdo;
他放下笔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半晌幽幽的冒出一句,&ldo;你要早这么认了就好了。&rdo;
我勉强的笑,不明其所指,于是不懂装懂。
他忽然问我,&ldo;昨晚,你让我今天陪你去的地方,是哪里?&rdo;
我看了一下手表,&ldo;上午有课,现在都三多了,我还要去吊针,没时间了,要不明天?&rdo;
&ldo;你又生病了?&rdo;他不可置信的问,表情异常的严肃,&ldo;什么病?&rdo;
我挥挥手,继续一页页翻资料,&ldo;说话口气跟我得了啥绝症一样,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不吉利,只是冠周炎,那个倒霉的智齿,折腾我好几天了。&rdo;
他笑笑,&ldo;智齿发炎呀,你也是该长大了。&rdo;
我挫败,不想搭理他,谁知他站起来,&ldo;哪家医院,我送你去,不是就有时间了?&rdo;
连忙拒绝,心虚的不敢看他,可是我远不是韩晨阳这样人的对手,最后还是乖乖的被他押到医院里。
吊针的时候如坐针毡,我很是发愁,刚才护士站的护士们看我的眼神已经大不对劲,难保一会我和一个男人来医院的消息传到唐君然耳朵里面。
捏着手机给他发信息,&ldo;我已经在吊针了,不用过来陪我了。&rdo;他却不回复我,我想他应该在忙,无暇理会我,松了一口气,也有些失落。
我百无聊赖的看着输液瓶,一朵朵的气泡慢慢在瓶底绽放,输液管可以映衬上韩晨阳的侧脸,专注的,置身事外一般,他手指按住太阳穴,闭目养神。
正在神游物外的时候,忽然有一个护士低低的喊了一声,&ldo;唐医生,你怎么过来了?&rdo;
我连忙扭头看,只见唐君然从护士站走了过来,他穿着白大褂,胸牌别在口袋上,那里横七竖八的插了好几只笔,手上有一叠报告,他见到我舒展开眉头,淡淡的笑起来,随即目光转了一个方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韩晨阳也在看着他。
唐君然走上前,露出职业性的微笑,&ldo;你好,我是唐君然,心内科的医师。&rdo;
韩晨阳也公式化的微笑,却透出一丝的疏离,&ldo;韩晨阳,她老师。&rdo;
这是什么自我介绍,我翻白眼,立刻打断他们,&ldo;唐君然,我不是说不用来了吗,你还没下班吧,我没事的,今天护士姐姐水平不错。&rdo;
他弯下腰,检查了一下我的输液管,弹了几颗空气泡上去,然后放好,从大叠的报告中抽出一张碟,&ldo;不好意思,马上有一个手术,要连续做四个小时,晚上不能陪你去看电影了,而接下来我就要值夜班,可能也没机会了,所以想到买张碟给你,不会介意吧?&rdo;
我有些惊讶,连忙接过去,&ldo;没关系,你快去准备手术吧,我没事的。&rdo;
唐君然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掠过韩晨阳,然后头,&ldo;先告辞了。&rdo;转身便走,我看到他的脚步很快,还不时抬起手腕看表,想来一定是急的没法了。
再抬头看韩晨阳,忽然一阵风拂起他鬓边发丝,有几缕头发似遮似掩着眉下那双冷清的眼,他的眸色暗沉,深如黑夜没有尽头,他看了一眼我手上的碟,问我,&ldo;江止水,你是喜欢龙猫还是七仔?&rdo;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笑笑,&ldo;我又没有看过长江七号,怎么比较?&rdo;
他说,&ldo;如果你看了之后,会不会因为龙猫先入为主的印象而不会喜欢上七仔?&rdo;
我迷惘的看着他,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心似系在一根弦上,任何话语的触动都可以引起波动,我们之间的气氛仿佛静夜的卑微的花朵,触碰就凋零,我一时也理不清头绪,只得摇摇头,&ldo;我不知道。&rdo;
他不去看我,仿佛自言自语一般,&ldo;你是糊涂一时,聪明一世。&rdo;
他的声音轻柔的像是羽毛,我仿佛听见风声擦耳而过,手心一片濡湿。
我想告诉他,韩晨阳,请不要一次次的揭穿我,我糊涂只是不能忍受自己太过聪明。
可是我说不出口,因为,我渴望有一个能看进我的灵魂。
带来阳光的小七(下)
吊完针,才五不到,但是天已经大黑,这个季节的夜晚是凄清的,光秃秃的枝丫盘恒剪不去的衰败,在憧憧的阴影里震颤。可是南京的夜晚是不寂寞的,纵使路上少了许多行人,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却从未休息,不停的炫耀着自己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