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攀登大雪山,因事先有万全准备,狐裘棉袄御寒衣物包裹了一身;夜晚则生柴火,并依偎在狄祸身旁取暖,才未引发寒症宿疾,得以全身而退。
然而,这次狄祸走得突然,钟思敏根本不及准备,就匆忙跟上;沿途他又急行,不肯歇脚休息,他体能好撑得住,但钟思敏可就吃不消了。
&ldo;狄……祸……&rdo;她的力气终于用尽,颓然仆倒在雪地上,微弱的声音呼唤,只化成唇角无力的低喃。
前方埋首急行的狄祸陡然煞住脚步。饶是梦呓般轻声的低唤,只在钟思敏口中回荡;但,仿佛心有灵犀般,狄祸竟听见那来自她心灵深处的呼唤。
侧耳倾听半晌,后头悄无足声,狄祸下意识地回首,却惊见钟思敏纤巧的身影,一动也不动地俯倒在皑皑雪地上。
她……怎么了?累昏了?冻僵了?还是……
狄祸踌躇着是否该趋前一探究竟,然而,他脑中突然响起一声警语,提醒他之前受到的屈辱。想到她为了赢取一颗宝珠,竟不惜与田慕白打赌戏弄自己,狄祸顿感心灰意冷。他紧咬牙根,绝决地转身往山中行走,心中一再警告自己,切莫又中了她的苦肉计。
她‐‐不过又是在作戏罢了。
可……狄祸的脚竟像被绑上百斤重的铜锤般,沉重得迈不开;因为他察觉到身后依旧没有动静,钟思敏并未如预期的起身跟进,看来这次不似作假。
可恨哪!诅咒白自己不下千万遍,心头那分牵挂硬是放不下,狄祸终究还是奔向了雪地上那点孤伶的影子……
钟思敏病势来得猛急,狄祸只得将她抱回六福客栈;原本苍白如纸的两颊,却转成异常的赤红,冰冷的身躯也烧烫得惊人。
急急请来的大夫,在为钟思敏把过脉息后,面色凝重。
&ldo;怎么了?大夫,她的病情究竟如何?&rdo;狄祸见他脸色沉凝,不由紧张地追问。
&ldo;这位姑娘体质性冷畏寒,有先天的寒症宿疾。平时若注意保暖,倒也无甚大碍;但若不小心着了凉、受了寒,一旦引发体内宿疾,病情就不太乐观。&rdo;
&ldo;那该如何是好?她病得很……严重么?&rdo;
&ldo;这位姑娘应该了解出自己的寒症宿疾,何以如此大意,让身子冻寒到这地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rdo;大夫摇头叹息。
&ldo;嘎?&rdo;狄祸霎时六神无主,整颗心揪得死紧。
&ldo;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我先开几帖怯寒补气的药方,护住她的元气。若能安然度过这几日,就是她福大命大,届时还得长期调养,才得以痊愈。&rdo;
&ldo;是,那就有劳大夫。&rdo;狄祸已经心乱如麻。
钟思敏高烧昏迷整整三天三夜了,全赖狄祸衣不解带地悉心照料。不过,男女有别,擦洗、换衣等敏感事务,他另外雇请客栈的老板娘代为处理。
说起来,狄祸还真是个君子哩!
这三天,大夫每天到客栈复诊,对钟思敏的病况,并不抱持乐观。
&ldo;唉!已经三天了,钟姑娘还是昏睡不醒,恐怕……&rdo;
&ldo;大夫,您一定要救她,花多少钱我在所不惜,我会想办法筹出银子‐‐&rdo;
&ldo;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回天乏术呀!&rdo;大夫唏嘘地打断他。
&ldo;真的无法可想了么?&rdo;狄祸愁容满面,心情有说不出的沮丧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