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外屋的蜡烛挪到床前方桌之上,心下无限欢喜,他还活着,他居然还活着。
只那一眼,她便能确定,那是她的莫三,那双眼睛,就算中间有再多的遮挡,自己也能准确无误的寻到,她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她坐下,复又站起,站在窗前听了半晌,又坐下,无人能察觉她盈满脸庞的笑意,坐了许久,又腾地站了起来,来回在屋内踱步。
末了,她弯起嘴角,拿起纸笔,小心的写了起来。
&ldo;吾思三思,终不免喜极而泣,那日见你生机盎然屹立于竹屋,心中再三感谢观世音菩萨,如你归去,我定当生死相随。莫三,等我。若我有幸逃离段府,当立刻与你汇合,永不相弃。&rdo;
写完轻轻卷了起来,塞到衣服里。
清早婢女进去收拾碗筷的时候,宫南枝对她说道,&ldo;那些日子的伤口渐渐长好,总不免有些疼痒,你吩咐一下,让上次来的大夫再过来替我瞧瞧,最好午时之前就能过来。&rdo;
婢女听她开口,先是一惊,待反应过来忙答了句,&ldo;好的宫小姐,还有其他吩咐吗?&rdo;
宫南枝挑眉望她,&ldo;暂且没有,你速速去吧,别耽误了事。&rdo;
婢女走后替她贴心的关上房门,宫南枝松了口气。
段飞向来心思缜密,回了南国更是狡诈难测,这婢女去请大夫估计还得先去段飞那边禀报再三。
&ldo;她没说别的什么了吗?&rdo;段飞看着一旁婢女,眉头微微皱起,新皇将她藏在府上,多么让人惶恐,这更容不得半点闪失。
真想不通,之前在北朝明明殿下对她无心搭理,退避三丈还得有余,怎么回了南国一切都变了呢,死皮赖脸跟着殿下的她居然一点都不年纪往日旧情,冷脸相对,殿下缺像喝了迷魂汤,虽然平日里不多提起,但是相处久了,自己哪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却是,真的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了。
&ldo;没有,她只说让大夫过来瞧瞧伤口,说是疼痒无比。&rdo;婢女老实回道。
&ldo;还是去请王大夫,仔细盯好了,出了纰漏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rdo;段飞说的平常,语气却阴冷骇人。
&ldo;是。&rdo;婢女打了个冷颤,退下后,一路小跑去请了大夫。
胡须花白的大夫不经意抬眼看看那佳人,她正半靠在榻上,碧色的簪子上面流珠翠闪,晃得自己有些分神。
欲说还休的眉眼间妩媚众生,她轻声问,&ldo;大夫,我这伤口总是痒,怕不会留疤吧?&rdo;
王大夫撤回搭在她腕上的手,起身答话,&ldo;小姐过虑了,这伤口因着新肉长出,又加上冬日里天干风冷,更容易疼痒,老夫给小姐配上一副膏药,每日早晚涂抹,另外可吩咐小厨房,炖上乳鸽汤来伴随正餐食用,效果大好。&rdo;
宫南枝嘴角轻轻翘起,右手拂了拂左手腕上的衣服,漫不经心的说道,&ldo;如此,有劳大夫了。&rdo;
趁他写方子的空隙,宫南枝说道,&ldo;你可听说过缪神医?&rdo;
王大夫明显一愣,面上彷徨,&ldo;自然晓得,他日若能得他老人家指点一二,老夫也不枉这些年沉心医道了。&rdo;
&ldo;真是巧了,今日看大夫行为举止颇有大家风范,祖上曾有幸得缪神医庇护,是以一直有着走动,若是大夫你不嫌麻烦,可替我带封信给他,到时候你们,也可以尽情切磋。&rdo;宫南枝转过身,看似不经意,心里却一直七上八下。
王大夫却是早已激动不已,伸手作揖,&ldo;老夫愿意成人之美。&rdo;
宫南枝将一封书信递与他,暗中嘱咐道,&ldo;万不可让旁人知晓,缪神医最怕麻烦。&rdo;
王大夫出门的脚步都不自觉轻松起来,面上也是喜不自禁,刚走到前门侧院,就被两人拦了下来。
&ldo;王大夫辛苦了,宫小姐可有大碍?&rdo;段飞先是一番客套,眼睛却上下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