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予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少时的经历,她虽然在靠近男子时都会感到恶心,但是颜予带给她的反应是最平和的。
正如他这个人,温柔而醇厚。
而今夜,天时,地利,人和,刚刚好。
“陛下?”颜予疑惑回头,喊了她一声。
喊得宋蜇蜇陡然惊悸,哆嗦着放开了手,重新缩回了被子里去。
颜予见她没有回答,便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关键时候,宋蜇蜇很不争气地怂了。
对上颜予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时,她觉得自己酝酿的所有勇气瞬间崩溃。
她用被子蒙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颜三公子,晚安哦。”
颜予轻轻地替她掖了掖被角:“陛下安寝。”
是他想多了。
方才小女帝拉住他的时候,他还以为小女帝想要对他图谋不轨。
等他走后,宋蜇蜇躲在被窝里叹息。
者也不能完全怪她胆小,只因她适才在想要挽留颜予的时候,眼前忽而闪过那一连串的画面。
这一夜,她也做了同样的噩梦。
蠕动的飞虫在她面前掉落,站在不远处的少年面容精致,完美得像个瓷娃娃,没有一丝瑕疵,身上戴着的银饰叮咚叮咚地响。
她却拼了命想逃,想大声喊叫,可是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仿佛她的灵魂已经被禁锢住了,无法控制肉身,只能空洞地感受外界事物,却无法做出反应。
少年走过来,用食指轻轻按住她的唇,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格外妖艳动人,一只紫色的蝴蝶翩翩展翅,优雅地停在他的肩膀上,翅膀上灿烂繁杂的花纹层层铺开。
绕是上京最好的绣娘,也绣不出这样复杂精美的图案。
美丽的东西往往带着剧毒,少年笑了起来,在蝴蝶的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
“殿下,”他说,“你母亲与姐姐已经把你当成礼物送给我了。”
他的手指按在她左肩的锁骨上,“盖上了我的印记,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那只蝴蝶飞了过来,落在少年所指的肌肤上。
钻心的疼痛瞬间刺破了她的身体。
宋蜇蜇陡然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浑身都在发冷,蜷缩着身子在颤抖。
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这个噩梦。
每次她梦见宋浮生,心境都会变得狂躁起来,一夜煎熬,非要人陪着她才能安稳下来。
她下意识想喊朝云,但是转念一想此刻是在栖梧宫中,朝云根本就没有跟过来,于是咬咬牙,拉紧被子,打算熬一熬就过去了。
颜予几乎是和宋蜇蜇同时惊醒的,他本来就睡得浅,稍稍有些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唤醒,何况今夜宋蜇蜇就在他宫内,他更是不敢睡太死,她半夜如果有什么需要,他可以第一时间赶到。
如今宋蜇蜇有动静,他披衣而起,拿着烛台来到宋蜇蜇面前,她眉头拧成一团,眼睛以下的全部都藏在被窝中,紧紧地抱住被子不放开,仿佛那一床被子就是她的全部。
她真的一点儿安全感也没有。
颜予心知她被魇住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只触摸到一片冰冷,连忙拍了拍她:“陛下,醒醒。”
宋蜇蜇恍惚中睁开眼睛,眼前柔软的烛光勾勒出颜予温和的眉眼,他的长发一直垂落到床上,和自己的发丝交织在一起。
“陛下,”颜予问道,“可是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