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宸不知道,身为战士、教官的夏许竟有如此气势。
记忆还停留在当年头一次看到夏许身着特战服巡逻时,那时夏许28岁,神采奕奕,比所有人都英气好看,但比之现在,显然少了几分成熟与气魄。
那种气魄,来自这两年与死神交锋的生活。
真实的夏许,比幻象中更叫人挪不开眼‐‐锋芒内敛,严厉到近乎残忍,而看那些年轻特警的反应,又的确是服他的。
只有真正厉害的人,才能叫一帮心气极高的精英服气。
障碍训练结束后,夏许带领大家跑向楼房训练区,喻宸也跟了过去。夏许端着枪,点了几人出列,组成一支突击小队,执行室内反恐清缴。
楼房周围提前设置着烟雾弹,助教不停对空开枪,模拟真实作战环境。爆炸声轰隆,夏许提高嗓门,不厌其烦地示范要点,亲自带队,半小时下来,脸上脖颈上全是汗水,声音也更加沙哑。
喻宸有些心痛,但心痛的同时,又生出一丝骄傲。
那日得知夏许的病情后,他以为夏许在所里住院治疗。祁教授笑道:&ldo;不要小看他。我不是说了吗,只要&lso;他&rso;不出来,他就和正常人没有差别。他和您一样,定期来咨询,平时也是要工作的。如果真是住院治疗啊,您前几次来可能都已经遇上他了。&rdo;
正想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哄笑。喻宸回神一看,只见一个小特警抱着脑袋嚎:&ldo;许帅,您削我干啥!&rdo;
夏许又在他后脑削了一把,&ldo;跟你说多少遍了?进门动作要轻要快,不能挨着墙壁。你自己算算,从开始到现在撞几次墙了?&rdo;
队员们哈哈大笑,有人吹口哨,有人喊:&ldo;削你咋地!许帅,继续削啊,不要停!&rdo;
小特警委屈:&ldo;那您也不能削我啊!教官不能打人的!&rdo;
夏许哼笑:&ldo;祖宗,那你告我去啊。&rdo;
小特警嘀咕半天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帮队员又开始笑,夏许也笑。小特警大吼:&ldo;别笑了,许帅削得对,老子下次要再做不好,还给许帅削!&rdo;
夏许推他脑袋,笑道:&ldo;什么老子?人民警察说话不准带脏啊。&rdo;
那个不如过往阳光,却多了几分深沉的笑,落在喻宸眼里,烙在加速跳动的心脏上。
在集训基地待了三天,喻宸回到心理治疗所。祁教授问:&ldo;知道夏许如今是什么模样了吧?&rdo;
&ldo;嗯。&rdo;喻宸问:&ldo;教授,什么时候方便安排我们见面?他是否知道我会出现?您有没有提前告诉他我的情况?&rdo;
&ldo;喻先生,您想得很细啊,问题跟连珠炮似的。&rdo;祁教授笑了笑,&ldo;上次他在所里遇上您,就猜到您也有心理问题。当时我还没看到您的咨询记录,但他显然很在意您的健康。我问他是否愿意与您一同接受治疗‐‐前提是他能够帮到您,他很犹豫,不过最终同意了。&rdo;
喻宸松了一口气。
祁教授又道:&ldo;至于您的情况,我没有告诉他。这话得由您自己说,至于采取什么方式,这几天您去看他,我想,您心里应该已经有数。&rdo;
&ldo;是。&rdo;喻宸点头,&ldo;谢谢您上次的建议。&rdo;
&ldo;不用跟我道谢,应该的。&rdo;祁教授摆手,&ldo;时间咱们再等一周,一周之后,集训就结束了,到时候您与他一同来所里。理想状态是&lso;他&rso;不出现,但我估计困难。很大可能需要催眠,听从我的指示就好。&rdo;
此后,喻宸又去看了夏许两次,然后暂时离开北京,回到安城的家中,将能想到的重要物品全部收进行李箱。
第37章
见面的日子到了,喻宸早已在祁教授安排的房间里等候,夏许却是姗姗来迟,虽提前服过药物,精神上还是显得非常紧张。
祁教授提前与他沟通过,告知喻宸的心理问题与他有关。如今马上就要见面,祁教授便不再隐瞒,说出喻宸是因为过度想念,以致精神分裂,产生幻觉。
夏许很诧异,第一反应是:&ldo;想念?常念是不是已经……&rdo;
祁教授摇头,缓声说:&ldo;喻先生的病根,不在常念,在你。&rdo;
他睁大眼,茫然而惊讶,&ldo;我?什么意思?和我有什么关系?&rdo;
&ldo;你去卧底之后,他曾经多次到云南,就算被告知你已经牺牲在缅北,也没有放弃寻找你。&rdo;祁教授顿了一下,&ldo;他不相信你不在了。今年除夕,他第一次出现幻觉,看到你回到你们共同的家,自此以后,幻觉成了他的支柱。&rdo;
&ldo;什……&rdo;夏许震惊得说不出话,满目疑惑,半天才哑声道:&ldo;怎么可能?&rdo;
&ldo;原因他会向你说清楚。小夏,你们两人的情况,我都清楚,病根出在彼此身上。&rdo;祁教授神情郑重,&ldo;现在,他就在四楼等你,你再缓一缓,准备好了告诉我,我带你去见他。&rdo;
夏许猛灌一杯水,用之前心理疏导中学到的方法控制情绪,大约过了十分钟才站起来,声音有些抖:&ldo;我准备好了。&rdo;
喻宸坐立不安,不停在放着舒缓音乐的房间里踱步,半分钟看一次时间,听到任何响动都以为是夏许来了。
终于,门外传来脚步声,紧闭的房门被推开,祁教授站在门口,侧身向后面的人做了个&ldo;请&rdo;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