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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ldo;哪想得到那么远。&rdo;云焕笑了笑，眉头却是阴郁的，&ldo;如果这次我失手，那这门婚事就取消了‐‐帝都很多人想我们云家死，你知道么?&rdo;

&ldo;……&rdo;南昭一愣，说不出话来。

&ldo;南昭，这次你一定要帮我。&rdo;云焕霍然回头，静静注视着同僚的眼睛，&ldo;如果你也对我玩什么把戏，我大约就在劫难逃，但是，那之前、令符在我手上，这里一切我说了算。&rdo;

&ldo;哪里话!&rdo;南昭脸色变了，握剑愤然而起，&ldo;我……&rdo;

&ldo;先别忙着辩解，&rdo;云焕微微笑了起来，忽然抬头，眼光冷而亮，&ldo;我把你当朋友才把丑话说在前头，不捅暗刀子‐‐南昭，这些年你为了从空寂城调回帝都，一直在国务大臣巫朗那边走动，没少下功夫啊。&rdo;

一直豪迈爽朗的将军陡然怔住，说不出话来。

&ldo;我没出伽蓝城之前、你便得知了此事吧?&rdo;少将看着昔日同僚，唇角的笑却是琢磨不透，&ldo;我此行责任重大，出发之前、更不会漏了盘点这里的一切人事。&rdo;

&ldo;巫朗大人是信里隐隐约约提起过这事，可是、可是我并没有‐‐&rdo;被同僚那样轻言慢语之中的冷意逼得倒吸了一口气，南昭回过神来，忿忿然反驳。

&ldo;我知道你没有。&rdo;云焕微笑起来，神色稍微放松了一些，&ldo;不然我怎会和你有商有量的坐在这里说话‐‐南昭，你从来不是卖友求荣、会耍手段的人。不然以你的能力，怎会这么些年了还在空寂城驻守。&rdo;

&ldo;……&rdo;南昭再度退了一步，打量着这个多年不见的帝都少将。

&ldo;抱歉，时间紧急、所以我没有耐心和你绕圈子‐‐一上来就把事情说开对大家都好，&rdo;云焕用令符轻轻拍击着手心，剑眉下的眼神是冰冷的，然而隐隐有某种悲哀，&ldo;南昭，若我此行顺利，回到帝都便会向巫彭大人替你表功、调你回京和家人团聚。&rdo;

&ldo;不用了……&rdo;南昭陡然叹了口气，一字一句，&ldo;刚刚在手谕里，巫彭元帅令我好好听从少将调遣，我留在帝都的父母家人、他早已令人好好看顾。&rdo;

云焕陡然想起方才巫彭元帅的那份密令，默不做声地吸入一口冷气。

&ldo;哈，哈哈哈……&rdo;两人都是片刻沉默，南昭忽然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抱拳，踉跄而退，&ldo;云少将，末将告退了。&rdo;

&ldo;南昭。&rdo;云焕有些茫然地抬头，想说什么，终归没说。

南昭看着同僚，嘴角动了动，仿佛也想说什么，最后只是道：&ldo;但凡有事，传令兵会立即驰骋来去禀告。末将在空寂城大营枕戈待旦，随时听从少将调遣。&rdo;

所有人都散去了，城外古墓边又是一片空旷，只有黄沙在清晨的冷风中舞动。

云焕回身拾级而上，刚要抬手，石墓的门却从里开了。白衣女子坐在轮椅上，在打开的石门里静静看着他，脸色似乎又憔悴了一些，目光看不到底。云焕心里一冷，不知道方才那些话、师傅听到了多少。俯下了身，轻轻道：&ldo;师傅，外面风冷，回去吧。&rdo;

&ldo;让我看看日出吧。&rdo;慕湮却摇了摇头，坐在石墓门口抬头向着东方尽头眺望，朝霞绚烂，映在她脸上、仿佛让苍白的脸都红润起来，她的长发在风中微微舞动，声音也是缥缈的，&ldo;焕儿，你就在这里陪我一会。&rdo;

云焕神色一黯，些微迟疑后依然点头：&ldo;是。&rdo;

&ldo;现在这里没人看见，你不用担心。&rdo;慕湮的脸浸在朝阳里，也没有回头，静静道，&ldo;我知道你不愿人知道你有个空桑师傅……&rdo;

&ldo;师傅。&rdo;云焕单膝跪倒在轮椅前，却不分解，&ldo;对不起。&rdo;

&ldo;没关系。不管你做了什么，永远不用对师傅说对不起……&rdo;慕湮微笑起来，仿佛力气不继，声音却是慢慢低下去的，最后轻轻说了一句话，&ldo;但是那几个曼尔哥孩子，一个月后、你要放他们回去。我知道你在找到如意珠之前、不能让牧民知道你是帝国少将，所以你扣住了那几个孩子‐‐师傅很高兴你没有用最简单的方法堵住他们的嘴。&rdo;

&ldo;……&rdo;云焕忽然间不敢抬头看师傅的脸，只是俯身点头，&ldo;一定放。&rdo;

&ldo;焕儿，你很能干啊……决断，狠厉，干脆，比语冰那一介书生要能干得多。&rdo;朝霞中，慕湮忽然笑着叹息，靠在轮椅上抬头看着天边‐‐那里，广漠的尽头，隐约有巨大的白塔矗立。什么都变了，只有那座白塔永远存在，仿佛天地的尽头，&ldo;那时候我不懂语冰，过了那么多年、现在稍微知道一些了，可还是不能认同他。任何人如果草菅人命屠戮百姓，那都是该死的‐‐&rdo;

有一次听到师傅说起那个名字，云焕心里莫名紧了一下，不敢答话。忽然听慕湮轻笑了一声：&ldo;但如果让我杀他，只怕还是不了手。居然就放过了那个该死的人。&rdo;

云焕感觉师傅的手就停在自己顶心的百汇穴上，轻轻发抖。那个瞬间他忽然感到了莫名的冷意，几乎就忍不住要骇然握剑跃起。

&ldo;主人!&rdo;或许是看到主人受制于人手，傀儡脸色变了，拔剑上前。

云焕霍然抬手，示意湘止步，依然头也不抬地单膝跪在轮椅前，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ldo;所以，对你也一样。&rdo;慕湮的手轻轻垂落，搭在他肩头，声音一下子轻了，&ldo;你可以回空寂城大营了‐‐曼尔哥牧民都是言出必行的汉子，他们如果找到了如意珠，便会送过来、当作供品放在门口石台上……你的人既然守在这里附近，到时候来拿就是了。&rdo;

声音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很久，云焕感觉师傅按在他肩上的手在剧烈颤抖，居然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ldo;那也是师傅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以后你要做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人，就要…靠自己了。你可以…可以走了……永远不必回来。&rdo;

&ldo;师傅!&rdo;忽然听出了不对劲，少将霍然抬头。

他看见的是血色的白衣‐‐那个瞬间他以为是升起朝阳染上的颜色。

然而那只是错觉。云焕看到有血从慕湮的嘴角沁出，随着再也难以压制的咳嗽、点点溅落雪白的衣襟，染出大片云霞。空桑女剑圣的脸色苍白得透明，犹如一触即碎的琉璃，依稀间有大限到来之时的死气。

&ldo;师傅!师傅!&rdo;那个瞬间的恐惧是压顶而来的，云焕只觉忽然没有了力气，想要站起来、却踉跄着跪倒在地上，他用手臂支持着身体，伸手去拉师傅的衣襟。

然而轮椅无声地迅速后退，慕湮放开了捂着嘴的手，只是一用力便驱着轮椅退回了石墓，墓门擦着她的衣襟轰然落下，将一角白衣压在石门下。

&ldo;师傅!师傅!&rdo;云焕踉跄着站起，用力敲打厚重的石门，心胆俱裂，&ldo;开门!开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