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里的蝙蝠就是黑的,一些小说里描述还有什么白蝙蝠,可眼前古庙墙上画的这只蝙蝠,居然是七彩的。
这只七彩蝙蝠张着翅膀飞在空中,把脸正侧向墙外,乍看起来,像是在盯着我们。它长得极丑,抛去翅膀就是一只成形的大耗子,尤其那张耗子脸,让人看了全身发麻,小眼睛不大,死死地看着我们。
尤素咽了下口水,用手机沿着墙继续照,这只七彩大蝙蝠的身后,跟着成群的小蝙蝠,大小不一,颜色不同,描绘的手法很传统,画风极古。我们颤抖挤在一起,屏住呼吸看着。
尤素牙齿咯咯响,说道:“好像是九蝠图。”
“什么意思?”鸟爷嗓音沙哑。
“顾名思义,就是九只蝙蝠的图,现在已经看不着了。大概在十年前,我在河南旅行时,曾在一户农村人的家里看到过类似的图。当地人告诉我,这叫九蝠图,也有五蝠图,到了年节把画悬起来,取个广纳多福的意思。”尤素说。
“你的意思是,这是吉祥画?”鸟爷笑得比哭还难听:“没听说挂蝙蝠求福的。”
“在河南那个当地,有个传说,一千多年前有一只蝙蝠精就是在他们村里修炼成仙的。”尤素说:“这只蝙蝠成仙后,有了大神通,还不忘报效乡里,所以香火一直传到现在。”
“胡说。”鸟爷道:“满天神佛从来没听说过谁是蝙蝠精的。”
尤素停下脚步,回头看我们,用手机照着鸟爷。尤素的脸在光芒下显得青绿,周围一团漆黑,我看得心脏狂跳。
鸟爷道:“你……你怎么了?”
尤素叹口气:“我告诉你那只蝙蝠精是谁,一说你们都知道,它就是八仙里的张果老。”
我和鸟爷都震住了,谁也没说话。
现在气氛又恐怖又古怪,我们跟在尤素的后面,顺着墙继续往里走。因为光线所限,整幅画我们也仅能看到照出来的一部分,无法窥得全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幅画应该占据整整一面墙,画风写意,色彩艳丽,充满了无法言语的视觉冲击力。
尤其上面一只又一只的蝙蝠,像是会飞的大耗子,画的极是传神,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我估计谁要是成天对着这幅画猛看,看几天非精神分裂了不可。
这时我看到画上出现了一样东西,惊叫道:“是云。”
这些蝙蝠的周围,出现了朵朵祥云,描绘的手法居然和我们在外面看到的‘五福临门’一模一样,都是如意头和祥云纹,如出一辙。
鸟爷道:“哎呀,我想到了,那张五福临门和眼前的九蝠图,应该是同脉同源吧。会不会是一个人画的?”
“就算不是一个人画的,”尤素说:“也应该属于同一种画派。”
我忽然突然奇想:“咱们在外面猜测写‘求死’的那个自杀者,曾经在五福临门的年画前下跪磕头,当时咱们还在猜他是不是在这里得到了信仰,现在联系起来看,如果真的存在一个信仰体系,那五福临门和眼前的九蝠图都应该在这个体系里。”
尤素点头:“有点意思了。”
鸟爷道:“会不会是这样,这两幅画其实都在说明一个背景故事,它们都是故事的组成部分。”
尤素用手机照着朵朵祥云,喃喃:“这是个什么故事呢?”
庙本来就不大,此时我们走到了墙的尽头,一抬头,看到上面横梁挂一块木头匾额,黑色纹理,不知道多少年了。从右到左写着三个繁体字“稀奇寺”。
“这名有点意思。”尤素说。
匾额左右两边是两根破烂的木头柱子,贴着一副对联,上联是:幻梦空花,看看眼前实不实;下联是:烫铜热铁,问问心头怕不怕。
鸟爷声音发抖:“这……这啥意思啊?”
尤素往后退了一步,喉头发出异响:“我们好像走进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