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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2页）

校门口，陆显坐在黑色宾士车里，看往来间笑笑闹闹推推搡搡奔出校门的女学生，终于等到属于她的那一朵小茉莉，无需高声，无需斑斓，只静静开在汹涌人cháo中，便令他恍惚，回望，看不透的隔世阑珊。

他要摘下她，放在口袋，时时刻刻跟随。

温玉上车来，明明余地广阔，他偏偏要将他抓过来，固定在胸前，闲闲问：&ldo;功课上交，老师有没有夸你勤奋？&rdo;

&ldo;大家都好优秀，我们什么值得夸奖。&rdo;

&ldo;阿玉这样乖，我要是老师，一定……&rdo;

温玉打断他的浮想翩翩，&ldo;你是老师，全校女学生都要穿铠甲，以防骚扰。&rdo;

陆显大笑开怀，&ldo;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饥不择食？&rdo;闲得无聊，手指拨弄她耳侧两股小编。

温玉很久没有起的这样早，靠着他，昏昏欲睡。&ldo;不然呢？你是谦谦君子，太平绅士……你带我去哪里？&rdo;

他亲吻她发顶，低声说：&ldo;去吃晚餐，庆祝小阿玉入学第一天。&rdo;

&ldo;入学也需要庆祝？&rdo;

&ldo;当然，要博个好彩头，前途无量，大杀四方。&rdo;

落车，他领她进一家装潢精致的日本餐厅吃龙虾，显然他的前期考察只问价格，不问菜品，唯一的目的是烧钱。

后果是他自作自受，温玉坐对面，看他被生冷食物折磨得食不下咽，可算补偿。

但不速之客总是不请自来。

来人四十岁上下，保养得宜，并未见大肚秃顶，或是中年男人常见之油腻自负高声喧哗，他带一队人来，大约是刚下班，正相约庆生，见到陆显座驾，绕道都要来拜访。

而陆显远远见到他，下意识地便要去摸枪。

50杀人罪证

应属仇人见面，当然分外眼红。

半封闭隔断雅座，诸位绅士不请自来，三尺地站十几位成年男女，令服务生以为有实时新闻上演，蔚为壮观。

为首的中年男带领下属雀占鸠巢，第一个落座，就在陆显身边，扮作熟悉老友模样，望向对面仍穿着女高校服的温玉，感慨说：&ldo;妹妹仔，满十六岁没有，小小年纪跟住个人渣，想把爹地妈咪气死？&rdo;

他不过信口开河，目的不在温玉而在陆显，温玉从善如流，配合地成为一道沉默风景线。

这位邓明宪，眼角皱纹浅藏，成熟世故却不失风度，四十岁上下正是男人花开蒂落价值顶峰，同身边剑眉星目风华正茂的陆显相比，并不显逊色。

叫服务生加多一只杯，饮一杯日式清酒才开口，&ldo;大d哥，多日不见，天差地别，从前勤勤恳恳做秦四身边一条狗，如今居然掉转头咬主，搞死秦四两父子，自己当家，第一件吞掉新义连，要一展宏图。现在是九万人大佬，尖沙咀头名‐‐&rdo;转过头对下属叮嘱，&ldo;你们几个以后出门不要不长眼，见了d哥要懂礼貌，要喊人，不然几时被人斩死都不知道。不过d哥，你做话事人都不请我们饮宴？我同你，十几年老友，这一点情面都不给？&rdo;

陆显面上未见起伏，只不过捏住竹筷，不再多碰桌上粉红鲜活三文鱼片。

扯一扯嘴角，勾起虚伪轻浮笑意，&ldo;小事情，不好劳动邓sir。怎么邓sir今天有闲情参加部门聚餐？记得代我问候李君夏先生（注），祝他无病无灾，长命百岁。皇家警察在他引领下，完完全全脱离皇家。&rdo;

真是太平盛世，o记总督察邓明宪也可同古惑仔坐同一桌举杯共饮，讲的都是让人猜不中意欲之言辞，往来回转，似刀枪箭矢半空中交锋。

邓明宪说：&ldo;听人讲d哥喜欢做枪械生意，我们新成立&lso;guntea&rso;（注），以后专职招待你。&rdo;

陆显道：&ldo;邓sir，这个话不能乱讲，我今年还要角逐&lso;好市民奖&rso;，你不要拖我后腿。&rdo;

邓明宪拍着陆显肩膀，一阵大笑。

警察与罪犯玩虚与委蛇，实在无聊。然而温玉身边，突然一人落座，黑色夹克衫离她肩膀不过三十公分距离，大约是洗过许多次，原本硬挺的布料已泛白，出毛须，不懂照料生活，显然独居许久，不在乎仪表。

不必招呼，他自己动手，捏住片鱼沾了芥末扔进嘴里，清白的脸憋得通红，享受着口腔与食道被芥末凌迟的滋味。

又看温玉，笑嘻嘻说：&ldo;小妹妹，你喜欢古惑仔？&rdo;

不等温玉回答，已大声夸张表现，&ldo;有没有搞错，我都追不到女朋友，古惑仔居然可以一个接一个换，一个靓过一个！社会不公，早说做警察没前途。&rdo;转头去问同事，&ldo;你们讲是不是？&rdo;

同温玉小声嘀咕，&ldo;等你跟古惑仔一拍两散，要换下家，不如找我，我叫刘永强，你喊我阿强就好。三十万出不起，三千块就绰绰有余。我最中意你这样，柔柔弱弱弱不禁风……&rdo;话到一半，眼前有刀锋闪过，一只竹筷握在罪犯手中也可成杀人利器，如不是他反应灵敏，即时躲避，那支筷就要从他左眼刺入，穿过大脑，刺穿颅骨，瞬时间血流成河。

等陆显将温玉拖到自己身边来，一群阿sir才记得去摸枪，慢过古惑仔十几拍，督查大感丢面，要拍桌发言，陆显已站起身，&ldo;看来是谈不拢，不如早散。&rdo;招招手，叫服务生来结账。

但临走，死对头邓明宪不忘放一支暗箭，喊住陆显，大声说：&ldo;大d，你下个月结婚，记得送请帖来o记，我们全员都等着喝你喜酒。&rdo;离间成功，他心满意足去下一间港式海鲜楼用晚餐，警察赚一点点血汗钱，哪够在这里吃一顿。

然而温玉的脸褪尽血色，有几缕魂，飘飘荡荡不知到了哪里，总之未能落地，无法回归现实。从餐厅门口到宾士车，短短一程路，陆显始终紧握她的手，她的冰冷对比着他的滚烫，他不敢放手，一分一秒都不可以，似乎一旦松手，便再也抓不住她。